時間,公曆七月十九日晚上十一點半。
地點,盛煌KTV三樓辦公室。
人物,我、雷哥、曹龍和小郎。
兩個小時前,我們四人還有暴火一塊吃了頓飯。
聚這麼齊的原因有兩個,第一,我的KTV明天就要開業了,然後他們提前過來慶祝一下。
因為明天的客人太多,他們就不親自過來了。
第二,順便開導一下曹龍。
在外地人插旗子這件事上,他的反應越來越激烈,甚至已經和對方發生一次衝突了。
吃完飯,暴火有事提前走了,雷哥和曹龍小郎他們便來到我的辦公室喝茶。
可能是年輕的緣故,我這間辦公室的裝修風格以亮色係為主,不管是地板、沙發、家居還是燈光,都很亮眼。
不像雷哥和曹龍他們的供堂,屋內的擺設就像九月的陰雨天一樣,透著一股昏暗的味道。
「有時候,我還是會想起阿牙,總覺得他死的太冤,哪怕再多一點運氣,也不至於被一個無名小卒捅死!」
雷哥先是感慨說了一句,接著,不出意外的看著曹龍說道,「阿龍,日子越來越好了,你他媽可別犯渾!」
曹龍嚷嚷道,「這怎麼能是我犯渾呢?明明是他們冒犯在先!媽的,他們把店開到我的新世界對面,這是什麼?這是挑釁啊!擱誰身上能忍?」
雷哥的暴脾氣也上來了,拍了一下桌子吼道,「不能忍也要忍!我說多少遍了,時代不同了,你要接受新規則!他們也是正經的做生意,官府都沒攆,你憑什麼趕人家走?」
曹龍一向對雷哥客氣,不過這回卻罕見的犟起來了。
只見他蹭的一下站起來了,扯著嗓子吼道,「你們說的好聽!要是有人插旗插到你們門口試試?你們比我還急!我是讓你們幫我出主意趕走他們的,不是讓你們勸我忍氣吞聲的!」
「既然你們不願意幫忙,那我自己解決!」
說著,曹龍就要拂袖走人,不過被我拉住了。
我知道,在這件事上,曹龍有些憋屈。
他不僅憋屈別人敢在他地盤上插旗,更憋屈我和雷哥的不管不問。
按照曹龍的思維,他是這麼想的:咱們如果是兄弟,那就幫我解決麻煩。反之,勸我忍的,都不是真兄弟。
這也是他罕見硬懟雷哥的原因所在,因為在這件事上,雷哥的反應讓他很意外,也很失望。
但有一點他還是沒有反應過來,形勢不同了!
擱到以前,滅了東北幫滿門都沒有問題,因為小東北的底蘊不深,再加上覃三江在後面兜底,看似動作很大,實則風險很小!
現在,覃三江的態度問題成謎,他手裡還有馬東升這張超級王牌,我們敢亂來嗎?
那不等於自動將把柄送給覃三江嗎?
再說,這批香城仔的底子都不知道,怎麼去搞人家?
「龍哥,你想幹嘛?雷哥的話也不聽嗎?」
雷哥也是氣壞了,指著我說道,「小方,別拉他!讓他走!只要敢走出這個門,以後我就沒他這個兄弟!」
我沒有理會雷哥,用力將曹龍重又摁坐在了茶椅上。
「龍哥,喝點茶消消氣,大家不都在幫你想辦法嗎?不要上頭。」
曹龍瞪了我一眼,「這還有什麼好想的?給他們一點顏色瞧瞧,讓他們自動滾蛋不就行了?咱們以前不都是這麼做的嗎?」
我嘆了口氣,「哪有你說的那麼簡單,這批人既然敢在興隆插旗子,就說明他們有不怕你的底氣,說不定是有人故意為之的......」
我這番話自然是由衷而發,可曹龍已經被憤怒沖昏頭腦了,見我還是說不到點子上,他擺了擺手,一副無所謂的樣子說道,「行了,你們都不要再說了,我聽你們的,這事我就裝不知情。」
他嘴上這麼說,可明眼人都能看出來,他就是在賭氣。
「咯咯咯......」
小郎笑了一下,然後說道,「曹龍,你說你這腦子,是怎麼活到現在的?你難道感受不到嗎?這夥人就是故意過來噁心你的,甚至不排除唆使你犯錯的目的,你最好聽雷哥和小方的,要不然,我怕你也會步老牙的後塵啊!」
「媽的!你詛咒我?」
「我可沒有詛咒你,我只是實話實說。」
『砰砰砰!』
雷哥用力敲了幾下桌子,一臉鬱悶道,「行了!都少說兩句!」
接著,他看向我,「小方,等明天的事忙完,你就去興隆一趟,儘量幫阿龍解決這個事。」
雖說曹龍也有幾十號小弟,但有些事情不是群毆所能解決的。
群毆這種事情是最低級、風險最大的解決方式,想要解決棘手的難題,不僅要有人,還要有腦子。
很明顯,曹龍沒有腦子,或者說,他的腦子不如我。
雖說我還有幾場應酬要參加,但雷哥都說出來了,我要是再拒絕,那親戚就沒法走了。
所以,明知不妥,我還是點了點頭,「行。」
又將目光轉向曹龍,雷哥沒好氣道,「阿龍,讓小方幫你出頭解決,這下你滿意了吧?」
曹龍露出一抹既得意又強裝的表情,哼了一聲說道,「早就該這樣了。」
雷哥無奈的嘆了口氣,罵道,「你要是有小方一半的腦子,我他媽也不會這麼費心!」
這時,小郎起身,伸了一個懶腰說道,「行了,既然事情定下來了,那我就回去了。」
我也站起身,將小郎送出了辦公室。
走到樓梯口的時候,小郎笑道,「行了,別送了,回去吧!」
我點點頭,隨即沖阿慶說道,「阿慶,你幫我送送郎哥。」
就在我轉身的時候,小郎喊了我一聲,意味深長道,「小方,那幫香城仔明顯就是來找事的,曹龍本來就是個混貨,你可不能跟著犯渾。到時做做樣子就行了,別真把事搞大了。」
我點點頭,「我心裡有數。」
小郎走後沒一會,曹龍也走了。
只剩我和雷哥兩個人的時候,後者一邊吁聲嘆氣,一邊大口的抽著雪茄。
我沒好氣道,「雷哥,彆氣了,這事擱誰身上都不好受,我先看看情況,實在不行就玩點陰的,把這夥人還趕回香城去。」
雷哥又嘆了口氣,「我不是發愁這伙香城仔,我只是擔心曹龍,他眼裡只有江湖恩怨,一點大局觀都沒有,早晚有一天他會被人算計的!」
我無奈笑了一下,「雷哥,你要是這麼想的話,我覺得,暴火也夠讓你頭疼的,他眼裡更沒有規矩。」
聽我這麼說,雷哥的表情更鬱悶了,「算了,人各有命,該說的我都說了,他們要是不聽,再闖下什麼禍,那就怪不得我了。」
話音剛落,雷哥的手機響了。
「老三這時候打什麼電話......」
隨口嘀咕了一句,接著,雷哥摁下了接聽鍵。
也不知覃三江說了什麼,只見雷哥皺了一下頭,「你說什麼?暴火又被抓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