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清晨的薄霧散去時,建奴探馬發現明軍正在撤退。
他們立刻跑到多爾袞的帳篷外匯報:「報!啟稟睿親王,明軍正在有序撤退。」
「退了?」多爾袞十分意外,「確定是撤退?不是引誘我軍出擊的計謀?」
「明軍撤退時攜帶了大量輜重,不像假意撤退。」探馬回答。
多爾袞沒有任何猶豫:「趕快傳令集結所有兵馬,同時請范先生和洪先生來一趟。」
兵貴神速,多猶豫一會都有可能貽誤戰機。
范文程的帳篷距離多爾袞最近,他率先來到多爾袞身邊。
聽完多爾袞的複述後,他立刻建議:「王爺應該傾巢而出,趁勢掩殺。」
多爾袞有些無奈:「道理本王都懂,關鍵是怎麼趁勢掩殺!」
「當然是精銳在前,以命相搏...」范文程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小。
他忽然意識到多爾袞不願意聽自己講廢話了。
可是不講廢話,他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就在感覺到尷尬的時候,洪承疇從外面走了進來。
「王爺,您找我?」洪承疇直接來到多爾袞身邊躬身施禮。
從走進帳篷到施禮完畢,他看都沒看范文程一眼。
這讓范文程心中很是不爽。
但他又不好說出來,只能站在原地生悶氣。
「沒錯,本王找你有要事相商。」多爾袞點頭,並將探馬的消息再次複述了一遍。
不等多爾袞問,洪承疇便搶著說道:「王爺是想詢問臣該不該追殺以及如何追殺?」
「嗯,」多爾袞點頭,「洪先生有何建議?」
洪承疇低著頭想了一會,抬起頭說道:「臣覺得不能派兵追殺。」
「嗯?」多爾袞對這個答案很是意外:「為何不能派兵追殺?」
洪承疇篤定道:「因為殿後的是吳三桂。」
多爾袞更加疑惑:「探馬並未探知殿後的是誰,洪先生為何如此篤定?」
「因為臣了解王永吉。」
「了解他什麼?」多爾袞追問。
「了解他這個人!」洪承疇故作高深:「王永吉並非庸才,他不但善於用兵,還很聰明。明軍之所以突然撤兵,很可能是發現了吳三桂的出賣友軍的證據。所以...他一定會讓吳三桂殿後。」
就在多爾袞打算繼續詢問你的時候,探馬再次來報:「明軍各部正在有序後退,殿後的是吳三桂。」
「哈哈!」多爾袞大笑起來:「洪先生竟然直接猜中了明軍的部署,不愧是大清的第一謀士。」
這句話洪承疇聽了很高興,但旁邊的范文程臉色直接難看起來,比死了爹還要難看。
多爾袞之所以當著范文程的面說這些話,主要有兩個目的。
首先是對洪承疇表現的認可,其次是對范文程的表現的不滿。
多爾袞確實需要幫手幫他出謀劃策。
但是...
他需要的是戰術層面而不是戰略層面的幫助。
多爾袞無視了范文程的表情,繼續問洪承疇:「吳三桂確實幫過咱們,但他終究是明廷的官,沒有向大清俯首稱臣。既然沒有投降,為何不趁機追殺逼他投降?」
「因為...沒必要。」
「沒必要?」洪承疇的話讓多爾袞再次陷入了遲疑之中。
洪承疇見時間緊迫,決定不再賣關子,直接說道:「請王爺擇一能言善辯之人前往吳三桂營中,遊說他投降大清。」
多爾袞愈發疑惑起來:「吳三桂會被勸降?」
洪承疇認真回答:「如果讓吳三桂意識到他已經暴露,且王永吉此次撤兵是為了對付他,吳三桂豈能不降?」
「好像是這個道理!」多爾袞同意了洪承疇的建議。
策略已經有了,但是在派誰去執行這個問題上犯了難。
此前都是通過親信士兵傳話與吳三桂進行聯絡。
這些人都有同一個優點:忠誠,忠誠,還是踏馬的忠誠。
現在要勸降吳三桂,去勸降的人不但要足夠忠誠,還要能言善辯。
那些親信士兵顯然不能勝任。
就算有能言善辯者,也不能派去。
否則會讓吳三桂覺得沒有受到應有的尊重。
「派誰去合適嗯?」多爾袞目光橫掃一圈,沒有找到合適人選,
「王爺,」范文程此時終於調整好了心態,他對著多爾袞深施一禮道:「臣願親自前往遊說。」
「不可!」多爾袞直接拒絕:「范先生是本王的謀士,豈能孤身涉險?」
洪承疇呵呵笑了下,抱拳施禮:「臣有一個合適人選。」
多爾袞看向洪承疇:「誰?」
洪承疇緩緩說道:「李成梁的族孫,李憲忠的族弟李思忠,不知王爺以為如何?」
多爾袞想了想,輕輕點頭:「他...確實是一個合適人選!來人,急令李思忠穿便裝來見本王。」
李思忠接到命令後立刻出發,朝著明軍撤退的方向追了過去。
此時吳三桂已經開始撤退。
他帶著萬餘騎兵走在隊伍最後面,一邊撤退,一邊不停地觀察後面的情況。
「報!」探馬疾馳而來:「大人,我們抓住兩個建奴探子,他們口口聲聲說要見您。」
吳三桂知道是多爾袞的來了。
見周圍沒有外人,吳三桂低聲吩咐:「把他們帶來,本官要親自審問。」
「是。」
不多時,李思忠被帶到吳三桂面前。
「是...是你?」吳三桂很是意外。
早年間他見過李思忠,雖然多年未見,但還是一眼就認出了對方。
李思忠笑了笑:「怎麼?我不能來看看你嗎?」
「當然可以,」吳三桂裝作一副很高興的樣子:「來人,給他鬆綁。」
鬆綁之後,吳三桂問:「你來此作甚?」
李思忠收起笑容,語氣嚴肅道:「來救你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