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三桂冷笑一聲:「救我的命?你有那個資格嗎?」
李思忠比吳三桂笑的還要冷,他指著吳三桂的腦袋:「吳三桂啊吳三桂,你已經死到臨頭可竟然還在嘴硬,實在是悲哀。」
「你找死!」胡心水伸手將腰刀抵在了李思忠的脖子上。
只要吳三桂一聲令下,他會毫不猶豫地動手殺人。
不過吳三桂沒有下令動手,而是制止了胡心水:「休要造次。」
胡心水冷哼一聲,有些不甘心的收回腰刀。
李思忠見狀更加得意,他向前走了兩步,距離吳三桂只有一步之遙。
吳三桂伸手阻止他前進並問道:「說吧,你來見我到底要幹什麼。」
「我剛才就說了,是來救你命的。」李思忠見吳三桂發笑,立刻補充道:「你已經暴露了,王永吉退兵的真正目的是為了對付你。」
「不可能!」吳三桂立刻否認:「我對大明忠心耿耿,他豈會過河拆橋?」
「王永吉為何退兵?」李思忠問。
「黃得功受傷,且瀋陽北面的開原方向發現了大量蒙古人活動的蹤跡。」吳三桂回答。
「假的,都是假的。」李思忠扯著嗓子喊道:「根本沒有這回事!昨天的薩爾滸之戰明軍傷亡確實不小,但黃得功不可能受傷。如果他真的傷了,昨天就不會以平局收兵。」
「開原方向也不可能有大量蒙古騎兵活動的蹤跡,因為遼東蒙古大部分可用之兵都被大清徵召,能打的都在這裡了,開原方向哪兒來的蒙古騎兵?」
「這...」吳三桂頓時無話反駁。
現在他腦袋很亂。
他一方面覺得李思忠說的有道理,同時又希望他說的與事實不符。
「吳大人,吳總兵!」李思忠趁熱打鐵:「與其被動接受,不如主動出擊。在成為階下囚之前殺了王永吉,與八旗兵一起滅掉平遼大軍,然後投靠大清,永駐遼東!」
吳三桂想了一會,搖著頭說道:「不,我做不到。」
吳三桂這句話有兩層意思。
第一層意思是他自己做不到。
他的全家老小都在京師,如果真這麼做了,迎接他的將是滿門抄斬。
第二層意思是他麾下士兵也做不到。
關寧軍家屬多達幾十萬。
崇禎十七年勤王時,他把幾十萬家屬全都遷回了山海關內。
收復寧遠後又將其中一部分家屬遷回了寧遠。
一旦舉兵反明,那些家屬將淪為階下囚。
他麾下的關寧軍士兵自然明白這個道理。
到時候真正能為他賣命的又會有多少人?
見吳三桂遲疑,李思忠扭過頭邊走邊說:「那你就等死吧。」
「站住,你不能走。」
李思忠停下腳步:「怎麼?反悔了?」
「茲事體大,我得好好想一想。」吳三桂低聲說道。
他犯了猶豫不決的老毛病。
他怕李思忠離開,自己會失去投靠建奴的機會。
可又怕投靠建奴後,被建奴使來使去。
畢竟一旦和明軍撕破臉,就徹底沒有了退路。
李思忠又等了很久,還是沒有得到想要的答案。
他很生氣,決定馬上離開,以此逼迫吳三桂投降。
吳三桂不同意,用各種方式阻止。
拉扯交涉間,雙方的火氣越來越大。
「他媽的,」李思總指著吳三桂的鼻子:「再不讓老子走,老子就和你拼命。」
吳三桂火脾氣更大,他大吼道:「來人,把李思忠綁了關起來。」
周圍的親兵一擁而上,把李思忠捆起來帶了下去。
吳三桂騎在馬背上又想了一會。
眼看大部隊已經走出了一段距離,他還是沒想好怎麼做。
無奈只能嘆息一聲:「先跟上去再說。」
「那李思忠...」胡心水問。
「一起帶走。」
大軍快速啟程追了上去。
猶豫不決的吳三桂帶著關寧軍,一步一步走向未知。
千里之外的京師,大明皇帝崇禎正在和朝中大臣商議著吳三桂的未來。
與會人員只有三個人。
除了崇禎自己,還有內閣首輔范景文和兵部尚書王家彥。
崇禎舉著李定國的信說道:「兩位,信的內容都看過了?」
「回陛下,看過了。」范景文帶頭說道。
「既然看過了,那就說說你們的想法吧。」
「臣以為此事...有待商榷。」兵部尚書王家彥率先回答:「這份口供來自建奴降將碩塞,不排除他用了反間計。」
「不用你提醒!」崇禎斥責道:「證據是否可信,王永吉和朱慈炯自會查明。朕是想問你如果證據是真的,該如何處置吳三桂和關寧軍?」
「嗯...」王家彥沉吟許久,沒說出一句話來。
這件事太大了,大到他這個兵部尚書也沒了主意。
「范閣老?」崇禎看向范景文:「說說你的想法。」
范景文一臉的惋惜。
在他看來,吳三桂已經是個死人了。
無論碩塞的口供是否屬實,朝廷和大明皇帝都容不下吳三桂了。
「臣以為...應該做三手準備。」范景文回答。
「哪三手準備?」崇禎問。
「吳三桂的家人,關寧軍的家屬以及...吳三桂和數萬關寧軍。」范景文快速說道:「在事情水落石出前,要控制住吳三桂的家人,然後派人穩住關寧軍的家屬。」
「最後派人通知王永吉,讓他小心提防吳三桂。」
「第一件事可以交給鎮撫司辦,第二件事交給地方官員辦,至於第三件事...」崇禎笑了笑:「以朕對王永吉和朱慈炯的了解,他們應該已經想出對策並開始實施了。」
范景文深施一禮:「陛下聖明。」
禮畢後。
范景文並沒有離開,而是站在原地思考著什麼。
崇禎也在思考。
看著君臣二人沉思的樣子,兵部尚書王家彥有些不明所以。
他低聲問范景文:「范閣老,您這是?」
范景文皺著眉回答:「我在考慮合適的人選。」
「合適的人選?」王家彥根本沒聽懂:「什麼人選?」
「當然是平遼總督的人選。」
「平遼總督是王永吉啊,還選什麼?」
范景文冷聲道:「身為平遼總督,他竟然不知道麾下總兵作出了出賣友軍資助敵軍的事。追究起來,他豈會無罪?」
「可是這件事還沒有下定論啊!」王家彥提醒,「僅憑碩塞的口供,很難給吳三桂定罪。」
范景文罕見的咬了咬牙:「黃蜚的南路軍突然遭到建奴主力攻擊並大敗,就是最好的證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