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先手裡拎著兩個禮盒,走到茶几前放下,「剛剛蘇伯父的司機送過來的,給您的茶。」
任宗明笑著說:「有心了,你回頭也把酒窖里的酒給蘇家送幾箱過去。」
聽到這裡,甘斕便曉得了,任先口中的「蘇伯父」,是蘇穎的父親,他未來的岳父。
任宗明和任先說了幾句話之後,便吩咐他:「任先,你送小滿一趟吧,順便去看看甘綦。」
隨後,他又看向甘斕:「剛才爺爺說的話,你認真考慮,有什麼想不通的,也可以跟你哥商量一下。」
甘斕抿住了嘴唇。
任先皺起了眉頭。
兩人的表情都很複雜。
任宗明卻很是瀟灑,安排完之後便起身離開了客廳。
一時間,客廳只剩下了甘斕和任先兩個人。
任先盯著甘斕看了快一分鐘,啞聲說:「我送你回醫院。」
甘斕動了動嘴唇,下意識地要拒絕,任先先一步提醒他:「這是爺爺的意思。」
甘斕沒回應,起身便往外走。
任先亦步亦趨地跟上她。
甘斕最後還是坐上了任先的車,但她坐的是後排。
任先剛才提醒得沒錯,任宗明的意思,誰都不好忤逆。
甘斕剛坐上任先的車,就看見了後排上的一件女士外套,旁邊還有個小化妝包。
不用想也知道是誰的。
車裡的香水味也很熟悉,她前兩次見蘇穎的時候,就是這個味道。
甘斕扯起嘴角,她想她有點明白任宗明為什麼讓任先送她了。
送她是假,逼她看清現實才是真。
車子緩緩啟動,駛出了林蔭道。
甘斕扭頭看著窗外的風景,過了一公里左右,任先忽然問她:「爺爺和你聊什麼了?」
甘斕反問:「你說呢?」
她厭煩這樣的明知故問,太虛偽了。
任先抿了抿嘴唇,從後視鏡里看著她說:「盛家的大門不好進,如果你真的想結婚,可以找一個——」
「你真的覺得我能結婚?」甘斕打斷了任先的話,「他想要我做什麼,你會不知道麼?」
「等你找到合適的人,我會替你去和爺爺求情。」任先說。
「不必了,影響了哥繼承家產多不好。」甘斕忽然笑了起來,她往前湊了湊,手抓住駕駛座的靠背,跟任先玩笑:「不過到時候還得靠哥多多關照了,我要求不高,每個月給我七位數就好了。」
任先看著甘斕臉上明媚的笑,只覺得無比刺眼。
他握緊方向盤,下顎緊繃。
她還在因為當年的事情怪他。
重逢以來,這是她第一次如此赤裸直接地提起這件事情。
甘斕打趣過後,車廂內便陷入一片死寂。
甘斕盯著任先的側臉看了一會兒,隨後面無表情地坐了回去,繼續往窗外看。
任宗明雖然滿嘴屁話,但有一句倒說得很對。
承諾是最虛無縹緲的東西,男人的承諾……呵。
任先安靜下來之後,甘斕倒是有時間去思考了。
任宗明讓她跟盛執焰分開,主要是覺得她搞不定盛執焰,也無法從盛家謀好處給他。
但如果盛執焰對她態度堅定,為了娶她義無反顧,任宗明恐怕就是另外一番考量了。
盛執焰的態度如何,不是她在任宗明面前說幾句、他就能信了的。
這件事情,還需要她再推波助瀾一番——
試想一下,盛家長孫為了一個聲名狼藉的女人和家裡撕破臉,應該也算個大新聞吧?
至少,肯定能傳到任宗明耳朵裡頭。
經過今天這一遭,甘斕更加堅定了要抓住盛執焰不放的念頭了——這是她目前為止最有力的靠山了。
除非梁晉燕願意鬆口娶她,否則沒什麼事情能讓她放棄盛執焰。
——
程應錦聽鄒澤譯和權曄兩人陸續說了快一個小時,終於弄清了這幾個月里發生的事情。
這期間梁晉燕一直在旁邊坐著,但一句話都沒說過。
程應錦聽完後去問梁晉燕:「那你要怎麼處理她?」
「看他那樣子也不知道唄。」鄒澤譯急著搶答,「那女人就是老天爺派來克他的,小甜甜?小刀刀還差不錯,天天給他心上劃拉。」
程應錦和權曄被鄒澤譯的形容弄得一哽:「……」
「你。」一直沒說話的梁晉燕忽然抬起手來指了指鄒澤譯。
他聲音低沉,動作和目光帶著極強的壓迫感。
鄒澤譯頭皮一緊,有那麼一瞬間真的以為他要不顧兄弟情義給他來個物理意義上的「肝腸寸斷」了。
鄒澤譯下意識地捂住了肚子。
這時,他聽見梁晉燕說:「你去追她。」
鄒澤譯瞳孔地震:「???」
追她?
誰?
他說的不會是甘斕吧?
不僅鄒澤譯,程應錦和權曄聽見這句話之後也是瞠目結舌。
甚至懷疑梁晉燕是不是被刺激得精神錯亂了。
「晉燕,你這是——」
權曄的問題剛說一半,便被門鈴聲打斷,他停下來起身去開門。
門外站著是沈名立。
沈名立進入客廳後,和其餘三人頷首致意,隨後看向了梁晉燕。
梁晉燕:「直說。」
得到允許後,沈名立才放心地開口同他匯報:「甘小姐早晨的時候被任宗明接回去了任家一趟,大概二十分鐘。」
沈名立說到一半,視線看向了梁晉燕的手。
梁晉燕一眼便洞穿他的猶豫,「繼續。」
「離開的時候……是任先送甘小姐回了醫院。」
果然,剛提到這個名字,梁晉燕周身的溫度便降了下去,額頭暴起的血管都透著殺意。
沈名立趕緊補充:「這應該是任老爺子的意思。」
「這還用想麼,肯定是啊。」鄒澤譯也跟著說,「沒任宗明發話,我就不信任先敢讓甘斕坐他的車。」
鄒澤譯說到這裡就忍不住翻白眼了。
每次聊起這事兒他都得好奇甘斕是怎麼看上任先的。
豬油蒙了眼睛麼。
一個又當又立又懦弱的男人……哪裡比得上樑晉燕?
「找人看著她,明晚把人帶過來。」梁晉燕終於出聲。
沈名立試探性地問:「要提前跟甘小姐說一聲麼?」
「不用。」梁晉燕冷冷地掀著嘴唇,「帶幾個人過去,直接綁。」
沈名立:「……好的,明白。」
沈名立匯報完之後就離開了。
他一走,權曄又重新把話題繞回去,他看著梁晉燕問:「你剛才那句話,是什麼意思?」
梁晉燕不答反問:「你覺得任宗明叫她回去是為了什麼?」
權曄斟馬上猜出來:「她和盛執焰的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