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嶺。
風起雲湧。
李子夜陪著天劍若葉走過最後一段行程，一路上，速度並不算快。
然而，縱然走的再慢，異變之地依舊越來越近了。
行路上，人與人的相遇，有開始，便有結局，李子夜和天劍若葉的交集開始於爭鬥，如今，卻是在為人間重見光明的路途上，到了分別之時。
並非拯救人間的道路到了終點，而是天劍若葉要半路離開了。
李子夜不舍，卻改變不了什麼。
夜色下，天劍若葉邁步前行，白衣獵獵，衣尾寒風，看上去平靜如水，毫無任何悲傷。
李子夜跟在一旁，隨著路途將盡，話也越來越少。
分別，總是活著的人最為不舍，難以接受。
兩人後方，木槿一路跟隨，還珠則是帶著神格回了中原。
還珠離開不久，李長青又追上三人，帶走了天書。
「李大哥。」
過了沒多久，蕭瀟追上了三人，前來匯合。
「做得不錯。」
李子夜看到蕭瀟來了，臉上露出一抹溫和的笑容，說道，「比我想像中還要好。」
「主要是李叔和太上天配合得好。」蕭瀟十分謙虛地應道。
「青龍聖女。」
天劍若葉看到後方趕來的丫頭，誇讚道，「小小年紀便能破五境，當真是巾幗不讓鬚眉，我像你這個年紀，才剛剛踏足五境不久。」
「天劍前輩過譽了。」
蕭瀟恭敬地行了一禮，說道，「晚輩這個神境，可和前輩沒辦法相提並論，時代不一樣，前輩那個時代，別說神境，五境都沒幾個。」
別人不清楚現在的五境和神境有多大水分，她還不知道嗎！
四象聚，天地變，就是她和其餘幾位聖子聖女搞出來。
當然，最大的鍋，還是得李大哥來背，誰讓他把上四宗的聖物聚齊，讓本就開始變化的天地，加速異變。
「蕭瀟，你和月神近距離待那麼久，能從她身上察覺到黑暗之力嗎？」李子夜繼續問道。
「察覺不到。」
蕭瀟搖了搖頭，應道，「一點黑暗之力，都感覺不到。」
「奇怪。」
李子夜聞言，面露思索之色，連蕭瀟都察覺不到，難不成，真是他們誤會月神了？
「李大哥，你說，月神會不會沒有問題？」
蕭瀟問道，「我今天那麼刺激她，她都沒有任何失態，其他的不說，就這涵養，大部分人都比不上。」
要是她，誰敢這麼和她說話，她早就拿起盤子扔過去了。
「現在還無法判斷。」
李子夜回答道，「而且，月神今日其實很配合我們，交代了許多我們想要知道的情報。」
「不是我們發揮的好，逼問出來的嗎？」蕭瀟疑惑地問道。
「是，也不全是。」
李子夜說道，「你和書生、太上天還有老李的逼問，固然重要，但是，月神的配合，也是很重要的一個原因。」
「李大哥的意思是，月神在有意給我們透露一些情報？」蕭瀟詫異地問道。
「對。」
李子夜點頭應道，「當局者迷旁觀者清，你們和月神的這場較量，若是從一字一句的言語交鋒中，或許看不出什麼，不過，全局來看，確實有一些蹊蹺之處。」
「李大哥這麼一說，好像是有點。」
蕭瀟聽過眼前李大哥的提醒，撇了撇嘴，說道，「我還以為，是我大殺四方，把月神逼到了不得不回答的地步。」
說到這裡，蕭瀟看向西邊，提醒道，「差點忘了告訴李大哥，月神和大祭司也來南嶺了，只是，好像不是來我們這邊。」
「古戰場。」
李子夜看了一眼西南方向，說道，「她可能想看看，我什麼時候能夠回來。」
他可是月神的備胎，如果他能活著從崑山回來，那他這個備胎，差不多也就有資格轉正了。
兩人說話間，後方，一道道強大的氣息疾馳而過，越來越近，很明顯，也是在趕往異變之地。
「大薩滿和小郡主來了！」
蕭瀟有感，提醒道，「李大哥，你要不要避一避。」
「不用。」
李子夜搖頭應道，「該見，總是要見的。」
很快，四人後方，黎紅曌、萬戎戎前後趕至，追上四人，在看到天劍身旁那熟悉的身影后，心神都是一驚。
「李大哥！」
「李教習！」
黎紅曌看到前方本不該出現在這裡的身影，一臉震驚地問道，「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回來好久了。」
李子夜輕笑道，「大薩滿，許久不見，別來無恙。」
黎紅曌看著眼前重新站起來的李教習，片刻後，神色複雜地說道，「李教習，恭喜！」
「多謝。」
李子夜應了一聲，目光看向大薩滿身旁的萬戎戎，主動問道，「小郡主，祝賀你成功破五境。」
「李大哥。」
萬戎戎壓下心中波瀾，喚了一句，想要說什麼，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麼。
「有話路上說。」
李子夜看出小郡主有很多問題要問，笑了笑，說道，「路還很長。」
天劍若葉看到眼前小子惹下的一堆桃花債，並沒有插話。
別人，他不了解，但是，他了解這小子，在男女之事上，這小子絕對不會玩什麼欲擒故縱，處處留情的把戲。
並非這小子有多麼高尚的情操，甚至可以說，論起素質，比這小子低的沒幾個。
唯一的原因就是，他沒時間，也沒精力去理會這些事情。
這小子的對手有大商皇室，有漠北天女，有妖族，又有神明，爭鬥半生，奔波半生，哪有時間和精力去管男女之事。
「前輩，走吧。」
眼看大家都到齊了，李子夜笑著說了一句，和身旁天劍繼續朝前走去。
「小子。」
臨近異變之地，天劍若葉開口，提醒道，「我此前修煉無情之劍，後來，重拾劍心，再修有情之劍，兩段武道之路教會我，有情無情，其實並不重要，更讓我看懂了，有情之人，其實更薄情。」
他能確定，這小子肯定動過心，不過，僅此而已。
像別人那般，衝冠一怒為紅顏，為了一個人，放棄一切，在這小子這裡，根本不可能。
說好聽一些是理智，說難聽一些，沒有一個人，在這小子心中有這個分量，至少，比起李家，所謂動心，實在微不足道。
「前輩，異變之地到了。」
夜色下，李子夜看著前方近在眼前的人間禁地，輕聲道，「我只能送您到這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