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薩滿他們到南嶺了。」
北境,黑夜中,法儒看著南嶺方向,開口說道。
「關鍵,還是那位天劍。」
旁邊,書生平靜道,「當年,本座與天劍交手,從他的身上,察覺到了一股特別的天命氣運,所以,那時本座沒有殺他。」
「多虧殿主當初手下留情。」
法儒輕聲道,「不然,人間就會少一位守護者。」
「如今的天劍,和當年完全不同了。」
書生注視著南嶺方向,感受到那股完全內斂,卻異常強大的氣息,說道,「本座能感覺到,不算大商皇宮中的那一位,如今的天劍,便是人間第一強者。」
「哦?是因為天命的加持嗎?」法儒問道。
「有一部分原因吧,更重要的是,天劍自身的力量,確實已經達到了一個十分驚人的程度。」
書生說道,「加上他手中那柄鑄造了二十餘年的神劍,天劍,或許真正人如齊名,成為了一柄天之劍,甚至,斬天之劍。」
「如果殿主與之交手呢?」法儒想了想,問道。
「毫無勝算。」
書生如實應道,「戰到最後,肯定是本座輸,不過,天劍會死。」
「何意?」法儒不解地問道。
「天劍最強的那一劍,應該會是以生命為代價。」
書生神色凝重地說道,「劍道,高於修為,要想用出,必然要付出慘重的代價。」
「殿主的意思是,天劍未能踏足雙花境,會影響他出劍?」法儒凝聲道。
「毋庸置疑。」
書生頷首道,「只是,來不及了,天劍廢武重修,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踏足神境,已是一個奇蹟,這第二段武學之路,雖然加強了他對武道的感悟,但是,畢竟時間太短,根基不穩,他不可能繼續衝擊雙花境了。」
「依殿主所見,如果給天劍充足的時間,他還需要多久,才能踏足雙花境?」法儒認真地問道。
「至少一年。」
書生說道,「本座不否認天劍的天賦驚人,只是,天劍方才破五境不久,需要時間去沉澱,縱然在這武道盛世,縱然他是天劍,一年後衝擊雙花境,已經是顛覆認知的速度,只可惜,即便一年時間,他也沒有了。」
南嶺那邊,若說人間還有一個人能守住,那只可能是天劍。
一旁,法儒聽過書生的回答,心中沉沉一嘆。
葉玲瓏犧牲性命,為人間爭取了數月時間,如今,冥域再度生變,在人族尋找解決冥土之禍的辦法前,還是需要有人去擋下那些冥土。
這個人,現如今,只能是天劍。
「法儒掌尊,你看南嶺。」
就在這時,書生似乎察覺到了什麼,開口提醒道。
法儒有感,目光看向南嶺,片刻後,心中一震。
劍!
各方矚目,南嶺上空,風捲雲舒,一股平和的劍意出現,旋即迅速朝著四面八方蔓延開來。
不僅中原、南嶺,就連東海、西域、極北,整個九州的武者這一刻,都察覺到這股非比尋常的劍意,目光齊齊望了過去。
黑夜,擋下了大部分人的視野,然而,那一道劍意,卻是如同黑暗中的曙光,璀璨奪目。
大商皇宮,皇室宗祠內,太商感受到這股強大的劍意,蒼老的臉上也閃過了一抹動容之色。
那位天劍的劍道造詣,竟是高到了如此程度。
「劍神!」
九州各方,此時此刻,所有武者心中同時升起了一個念頭,也只剩這個念頭。
縱然那些修為不是那麼強大的武者,亦能感受到這股劍意的壓迫力,平和的氣息中,那種傲視一切的劍壓。
一時間,此前還因為冥域的異變而感到驚慌的眾人,心緒多少都平定下來一些。
南嶺有這樣強大的劍神在,或許,真能擋下異變之地的那些怪物。
「前輩,你聽到了嗎?」
南嶺,異變之地前,李子夜似是聽到了人間的一些聲音,說道,「他們,都稱呼您為劍神!」
前方,十步外,天劍若葉安靜地站在那裡,一襲白衣隨風飛舞,周身劍意自發擴散,一生習劍,一身如劍。
「就送到這裡吧。」
天劍若葉看著前方的異變之地,平靜道,「剩下的路,我自己走,多謝各位陪我走完這最後一程。」
「戎戎,送天劍前輩。」
後方,萬戎戎說了一句,撫琴身前,以琴音相送。
旁邊,蕭瀟和黎紅曌同樣各展能為,催動修為,準備應對接下來可能出現的變數。
「轟隆!」
與此同時,異變之地東南方,與南嶺毗鄰的冥域,劇烈的震動聲不斷響起,相距越近,便能感受到更加清晰。
那震耳欲聾的鐵索搖曳聲,在風中迴蕩,聲聲刺耳,聲聲動人心魄。
接著,冥域各方,一根根鐵索應聲崩碎,那駭人的黑色氣流急劇蔓延,聯袂成雲,迅速朝著人間涌去。
下一刻,一股無比恐怖的氣息沖天而起,那撼天動地的強大威壓,縱然同為冥土的一眾怪物都露出了本能的恐懼,紛紛避讓。
「太字輩!」
異變之地外,李子夜察覺到了這股恐怖的氣息,臉色頓時大變。
「太陰!」
大商皇宮深處,皇室宗祠前,太商快步走出,目視冥域,臉色生變。
他竟然先出來了!
「太字輩!」
北境,法儒、書生和一眾人族神境強者同樣感覺到了冥土方向那令人窒息的壓迫力,心中都是一驚。
人的名,樹的影,道門時代,太字輩,毫無疑問是站在道門最頂點的幾人,僅僅只是名字,便令整個時代的強者們感受難以喘息。
世間雙花境,從來只分太字輩,還有其他!
「走了!」
異變之地前,天劍若葉察覺到冥域那強大至極的氣息,神色平靜地說了一句,旋即邁步朝著人間禁地走去。
「前輩。」
後方,李子夜著急地開口喚了一聲,到嘴邊的話,卻又不知道該如何說起。
「好好活下去。」
黑夜下,天劍最後的聲音響起,平和而又堅定,隨後,那一抹白衣身影沒入異變之地,消失於黑暗的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