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是齊大人,本世子在王府時,曾幾次聽家父提及尊名。」
交涉與挑戰,猶如宿命中的風雨,終需一一迎面。林懷景收拾心情,恭謹一禮,試圖平息波瀾。
「哦?不知王爺對我的評價又是如何呢?」
齊司並未回禮,只是佇立原地,目光幽深,仿佛能洞察世間所有秘密與偽裝。
「其實無甚特別,家父不過提點,齊大人執掌慎刑司多年,麾下忠心耿耿的部屬無數,其中死士便有上百人之眾。對了,父親還提到齊大人偏愛豬耳,特意派人不遠萬里將上等豬耳送至京城,想來齊大人應已品嘗,是否合乎口味?」
林常洛讓人把那些殺手的耳朵全部送來了上京城,給的,自然就是齊司,而林懷景嘴裡這一百多人,自然是齊司派往懷王府最後盡死的鬼衛。
此語一出,齊司右拳驟然緊握,指節輕響,剎時間,空氣里瀰漫起一股凜冽的殺意。
這股氣息,尋常人或許渾然不覺,唯獨真正的武者方能感知其鋒芒,顯然是針對林懷景而來。
正當齊司那警告意味濃厚的殺氣四溢之時,林懷景背後馬車簾幕輕掀,張祁聞悠悠而出,邊打著哈欠邊伸展著懶腰,漫不經心地道:
「哎呀,這一路的顛簸,可真是把貧道這身老骨頭都震散了。」
不知是張祁聞的修為使然,還是齊司忌憚於他,那股凌厲的殺氣竟瞬間煙消雲散。
「張天師!晚輩林懷仁,拜見張天師!」
太子一見,連忙上前施禮,身後三位皇子亦緊跟其後,恭敬行禮。
太子與皇子對張祁聞如此尊敬,足以彰顯龍虎山地位之顯赫。
「哎呀,二位客氣了,貧道何德何能受此大禮,實不敢當。」
嘴上雖這麼說,張祁聞卻未上前扶起二人,只站著繼續言道:
「貧道此行,是奉家師之令,前來接掌欽天監,當然,最重要的是,我這不成器的徒兒要來完婚,沒法子,我也只能跟過來,一日為師,終身為父嘛,總得教他些本事,也順便……」
張祁聞目光轉向齊司,意味深長:
「也是為了防範那些心懷不軌之人,對我這親傳弟子有所圖謀。」
「天師說笑了,在這上京城內,誰敢對懷景不利?若有人膽敢動手,必先過我這一關。」
太子一拍胸脯,這算是給林懷景承諾了嗎?林懷景不知道,也不想知道,這種時候,裝傻充愣是最好的法子。
「好了,二位自便,貧道需進宮覲見聖上,哎,真是麻煩喲。」
張祁聞話音剛落,足踏清風,宛如仙人般飄然而去,直朝皇宮方向。
「張天師真乃神人也。」
太子一臉崇拜,林懷景心中則是滿懷感激,深知張祁聞此舉全為自己。
「太子殿下,不如這樣安排,今晚宴由三位皇子做東,之後的安排,則由太子您負責,您意下如何?」
得知自己府邸方位後,林懷景即刻吩咐畫眉領人前往,只留身手不凡的詩柳隨行,以保安全。隨後,他對太子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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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的安排?」
太子沒明白。
「自然,宴畢酒酣,尋歡作樂豈能少?在這繁華無雙的皇城,難道竟會缺少風月場所的點綴?」
既然自己有好色之名,這戲自然要做足。
太子聞言,面色微變,身為尊貴的太子,涉足那種煙花之地,無疑是自毀前程之舉。一旁的三皇子則頗感訝異,未料林懷景竟有如此膽魄,心中暗喜太子即將出糗,連忙接口道:
「確有其地,京城之內,春滿園與佳仙閣乃首屈一指的溫柔鄉,內中佳麗,色藝俱佳,堪稱人間絕色。」
「三弟此言,莫非親歷其境?若真如此,今晚膳食由我做東,至於這風月之所,熟悉者自當慷慨解囊,三弟意下如何?」
太子目光沉沉,投向三皇子,語氣中帶著不容置疑。
「懷景都說了,讓你請,你這大哥,不會心疼銀子吧。」
三皇子笑語盈盈,反將一軍。
「哈,自然不吝,便由我來承擔。事不宜遲,咱們先往異食居一行。」
異食居,林懷景早有所聞,酒醇菜香,聲名遠播,對嗜酒如命的他而言,無疑是一處聖地。這一路上,隨身攜帶之酒已被張祁聞盡數品嘗,數日未沾酒的林懷景,早已按捺不住。
抵達異食居,三皇子出手闊綽,竟將整座酒樓包下,此舉非皇族貴胄不敢妄想,尋常百姓斷無此等氣勢。異食居日常迎客非富即貴,權勢熏天,非是皇族身份,包場之舉恐將招致滅頂之災。
三人步入異食居,登上二樓最大雅間,佳肴陸續登場。侍女詩柳靜立林懷景之後,為他斟酒。酒過三巡,三皇子興起,便問了林懷景一句:
「懷景你是懂酒之人,你覺得,這異食居的酒,如何?」
「嗯,確為佳釀,雖不及我那『景懷春』,較之普通酒水,也算上乘。」
林懷景點頭稱許。
「不及你的『景懷春』?怕是錯覺吧,此酒正是出自你的『景懷春』。」
三皇子聞言,一時愕然。
「怎可能?雖然這酒的香氣與口感確有『景懷春』之韻,但我可以斷言,這絕非真正的『景懷春』。」
這釀酒的法子,懷王府的確有,平日裡也有人會按照林懷景的法子釀,但那些都是府上自己用的,偶爾也會有一些流到市面上來,可異食居這麼有名的一間酒樓,每天要消耗多少酒,怎麼可能會是景懷春。
這已經不是銀子的問題了,是根本沒這麼高的產量。
「不可能吧?異食居一向以『景懷春』作為招徠顧客的手段之一,若酒皆為贗品,那……」
三皇子面露不信之色,而林懷景卻篤定此酒非出自他手。
「也好,召來掌柜一問便知,我倒要看看,是何方神聖,竟敢冒充『景懷春』!」
三皇子一拍桌面,吩咐侍從速喚掌柜對質。此時,三皇子面露得意之色,悄悄看向太子,太子的臉色,卻是有些難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