鶯月扶住謝青嫵,看著外面風雪,忍不住皺眉,「可是姑娘,咱們...咱們能找到路嗎?」
謝青嫵裹緊了身上的狐裘,深一腳淺一腳的走著。
「放心,能找到。」
上一世她還來過許多次湯山,她記得路。
主僕兩人深一腳淺一腳的在雪地里艱難行走,身體原就沒好的謝瑜臉上已經沒有一絲血色,身子踉蹌。
「姑娘,您可要堅持住!」
鶯月眼中都是淚,她說著就要將身上的衣服脫下來給謝青嫵。
「姑娘,您別嫌棄奴婢,這衣裳您穿著。」
謝青嫵按住鶯月的手,聲音虛弱,「鶯月,沿著這條路一直往前,我若實在不行,你就自己跑下山去...去找皇上,讓他...讓他救我!」
鶯月眼裡都是淚,「姑娘,奴...」
而此時謝青嫵卻再也堅持不住,整個人便軟了下去。
「阿嫵!」
一道焦急的聲音響起,緊接著謝青嫵便落入溫熱的懷中,她染雪的睫毛輕顫著看向抱住自己的人,朱唇輕顫。
「多....謝。」
此時的謝青嫵也不管來人是誰,她腦子中只有一個念頭,得救了!
不管這人是什麼身份,又是出於什麼目的,至少他接住自己的一瞬,就是要救她。
抱著她的人手似乎緊了幾分,然後說了一句,「謝大姑娘,得罪了。」
不等謝青嫵明白是什麼意思,便感覺自己被他攏在懷中,鶴氅包裹著兩人,她整個人貼在他的胸膛上,頓時面紅耳赤。
「你....」
那人聲如玉磬,「姑娘已快凍僵了,若是繼續凍著,恐要傷了身子。」
想到上一世凍殘了的雙腿,謝青嫵住住了嘴,什麼清白名聲,比起性命來說一文不值。
「是我過於守舊了。」
謝青嫵僵硬的靠在男子懷中,下意識的抬頭看向他的面容,卻只有一尊玄鐵面具,只露出一雙眼。
不知為什麼,謝青嫵只覺得這人的眼睛熟悉的很,而且她剛剛聽見這人喊她『阿嫵』。
「不知先生名諱,我們之間...是否認識?」
此話一出,謝青嫵只覺得這人渾身似乎僵住了,好半晌才聽他道:「容朝,我名容朝。」
容朝?
謝青嫵眉眼微沉,這不是二皇子身邊的暗衛嗎?
要說她怎麼會知道二皇子身邊的暗衛,還是因為謝瑜。
前世她已經恨謝瑜恨的失去了理智,明知道裴晏不可能會喜歡她,卻還是自取其辱的演了一齣戲,讓人綁架了自己和謝瑜,讓裴晏選擇。
結果二皇子也來了,她也是那時候才知道,原來二皇子也喜歡謝瑜,結局很顯然,裴晏選了謝瑜。
但戲還要演下去,二皇子喊了容朝的名字,讓他將綁匪抓回大牢審問幕後兇手。
但不知為什麼,許是失手,容朝將那些綁匪都殺了,她記得那日血流了一地,挾持她的綁匪被容朝一劍貫穿,染紅了她的衣裳,血順著劍滴在她的脖頸上,一片溫熱。
雪下的越來越大,容朝抱著謝青嫵,每一步都十分沉穩,不遠處的燈火明亮,謝青嫵也感覺到她的腿在一點點恢復知覺。
不遠處似有燈火,緊接著便是嘈雜的腳步聲,身後的鶯月瞪大眼睛,「姑娘,前面好像是裴世子和二姑娘!」
聽到這話,才緩和一些的謝青嫵眸中划過冷意,朝著容朝道:「還請容公子放我下來。」
容朝垂眸看著她,半晌後鬆開手,謝青嫵落在地下,只覺得剛緩和過來的雙腿再一次刺骨。
她強忍著不適站直身子,忽的感覺有什麼重量壓了下來,轉過頭就見容朝解了鶴氅披在她身上,自己只著玄黑色長袍,下意識便要脫下,卻被容朝按住手。
「天冷。」
謝青嫵還要說什麼,卻在抬頭的時候,發現容朝人已經不見了,心道果然是暗衛,來無影去無蹤。
「長姐?真的是你!」
驚喜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緊接著謝青嫵便看見裹著狐裘,眉眼明媚的少女手提著兔子燈朝她跑了過來,身後的少年滿眼擔心的跟在身後。
「阿瑜,你慢些,小心摔了。」
呵!
謝青嫵眼底驟然變冷,看著前世將她害死的狗男女,心中遏制不住的恨意,真想現在就將他們殺了,啖其肉,飲其血。
「長姐,你嚇死我了,我還以為你在山上出什麼事了,正想去尋你呢。」
謝瑜一邊說著,一邊伸手要拉謝青嫵,卻被她側身避開,落在裴宴的眼中,頓時不悅,「謝青嫵,你這是什麼意思?」
「阿瑜她一直擔心你,非要出來找你,你如今就這個態度?」
謝青嫵看著前世她一心一意喜歡的人,如今只覺得噁心,「那我應該是什麼態度?我還應該謝謝她搶走未婚夫?」
「姊夫和小姨子,你們不嫌噁心,我還嫌呢。」
此話一出,謝瑜的臉一瞬變得慘白,如同受驚的小白兔,頓時紅了眼圈,「長姐,我…」
「謝青嫵,你說話怎麼這麼惡毒?」
裴宴也是氣的臉色發青,「明明是你一直死纏爛打,不願與我退親,若非你,我早就求娶阿瑜了!」
說完這話,裴宴就看見謝青嫵身上的玄色鶴氅,明顯就是男人的,頓時目光嘲諷,「我就說你怎麼在後山這麼久沒回,分明就是與人私會,如今反而倒打一耙!」
嘭!
一塊石子不知從什麼地方飛出,直接打在了裴宴的唇上,頓時鮮血淋漓,疼的裴宴屈膝蹲在地上,疼的直抽氣。
「誰?」
「哪有什麼人,不過是上天見不慣你罷了。」
謝青嫵默默收回剛揚起的手,忍不住環視了眼四周,周遭光禿禿的樹幹,只余落雪。
謝瑜扶著裴宴,滿眼擔憂,「裴二哥,你沒事吧?」
裴宴搖了搖頭,吐了口淤血,目光落在謝青嫵身上,伸手要去扯她身上的鶴氅,「謝青嫵,你背地裡與人私會,現在就跟我去見皇上,我要跟你退親!」
兩人的婚事拖了數月,就因為謝青嫵不點頭退親,裴宴自以為這次抓住了謝青嫵跟人私會的把柄,便要趁著這次機會跑到御前大鬧一場。
「拿開你的髒手。」
謝青嫵避開裴宴的手,眉眼間儘是厭惡之色,「既是要見皇上,我便同你去,正好我也有幾件事,想請皇上做主。」
前世她把裴宴當成皇后姨母去世後,唯一在乎的人,拼了命的想要抓住他,最後卻將自己逼入絕境。
既然裴宴想退親,她成全就是了,且看這兩人沒有她的阻攔,又是什麼樣的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