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青嫵來的晚,大部分狩獵的人都已經走了,剩下的大部分都是女眷,還有幾個尚未來得及離開的,譬如….謝錦玉。
「錦玉,你帶我一起去好不好,我也想去打獵。」
少年騎在馬上,馬韁繩被一旁的謝瑜牽著,聲音嬌俏中透著雀躍,「我都已經學會騎馬了,你就讓我跟你一起去!」
「不行,太危險了。」
謝錦玉板著臉,不為所動,「今日你不是沒看見二殿下殺死那頭熊,萬一再有野獸怎麼辦?」
謝瑜嘟著嘴,有些不高興,「不會的,那頭熊都被二殿下殺死了,那兒還有野獸啊?」
謝錦玉還要再說什麼,卻被謝瑜叉腰打斷了,「謝錦玉,我可是你姐姐,我說了算,快帶我去打獵。」
「哎…真是拿你沒辦法,那你小心些跟在我身邊。」
謝錦玉一臉無奈的看著謝瑜,卻動作小心的扶著謝瑜上馬,姐弟兩人關係好的讓周遭人艷羨。
有人湊到謝青嫵身邊,看著兩人的身影,輕『哼』一聲,「怎麼樣,明明你才是謝錦玉的親姐姐,結果他們兩人跟親姐弟一樣,你就只有在這兒羨慕的份,心裡不是滋味吧?」
謝青嫵回頭,看著面前穿著松花色繡金纏枝紋的小襖,脖子上圍著狐狸毛的少女,愣了一瞬,旋即屈膝行禮,「淮安郡主。」
「你這人….」
淮安郡主皺了皺眉,奇怪的看著謝青嫵,「你沒聽出來我在嘲諷你嗎?」
謝青嫵頷首,「聽出來了,但你是郡主,我見郡主自是應當行禮的。」
淮安郡主輕哼一聲,「算你知禮,但你怎麼跟木頭一樣,半點脾氣都沒有?你看看人家謝瑜,又會撒嬌有會發脾氣的,難怪你未婚夫和謝錦玉都被她拿捏死死的。」
謝青嫵想到前世自己學著謝瑜的樣子跟裴宴相處,最後卻得了『東施效顰』四個字,如同跳樑小丑,便覺著自己愚蠢。
「那又如何,我便是這樣的性子,沒道理為了討好不相干的人委屈自己,而且…我沒有未婚夫。」
淮安郡主揚眉,「你沒未婚夫?誰不知道信陽侯世子是你未婚夫?」
「退了,昨日退的。」
謝青嫵說著,目光落在淮安郡主身上,「一個朝三暮四的未婚夫,不如不要,郡主以為呢?」
「這話說的沒錯,合該如此!」
不等淮安郡主發話,不遠處一道爽利的女聲插了進來,緊接著棗紅色的駿馬飛奔而來,在謝青嫵不遠處停下,一身胭脂紅色的騎馬裝,明艷動人。
少女翻身下馬,然後朝謝青嫵眨了眨眼,「我是定北侯府嫡女楊明鈺,也是你表姐。」
謝青嫵頷首,「表姐。」
前世她養病,所以不曾見過這位表姐,後來聽說謝瑜跟這位表姐起了衝突,以至於謝府與楊家斷了來往,就更沒機會見面了。
她今日來此處,也就是為了尋機會見一見這位前世與謝瑜起衝突的人,而且她很想借著機會,能跟外祖家取得關係。
畢竟她總不能什麼事情都靠皇上,臣子的家室,就算是皇帝想插手也插不得,更遑論皇上因為皇后姨母對她的耐性,又能消耗多久呢?
她總要再找些外力,才好擺脫謝家,外祖楊家便是最好的助力。
定遠侯府一向都鎮守北疆,鮮少回京,僅有楊老夫人和一些女眷在京,後來皇后姨母過世,楊老夫人就去京郊禮佛,半年多未曾歸京,一直到皇上借著冬獵,將定遠侯召回京師,楊老夫人才從京郊的慈雲寺回來。
謝青嫵也有些好奇,這麼多年未回京的楊明鈺,謝瑜究竟是怎麼得罪的她?連帶著謝家人全都不得待見。
楊明鈺朝著淮安郡主眨眨眼,「你看,我就說謝瑜那樣的性子不像是我表妹,這才是我表妹,知書達禮,而且當斷則斷。」
「那個謝瑜自小我就瞧她不順眼,動不動就掉眼淚,好像誰欺負她一般。」
淮安郡主抿了下唇,「倒是比那謝瑜強上幾分,不過你能跟裴宴退親,倒是我沒想到的,之前聽說你死纏爛打不願退親,還以為你不如謝瑜呢,一樣是會哭哭啼啼的傢伙。」
謝青嫵垂眸,心中慘然一笑,想必前世她就算見了這兩位主兒,恐怕也是不得她們青眼,一個兩個肆意鮮活,哪裡是眼中容得沙子的人。
「從前確實放不下,如今想通了。」
「哎呀,好了好了,宋奚,你嚇到我表妹了!」
楊明鈺護著謝青嫵,瞪了眼淮安郡主,「我才跟表妹相認,你可別把人嚇跑了。」
淮安郡主抱胸輕『嗤』一聲,「呦呦呦,這就護著表妹了,怎麼從前跟謝瑜在一塊的時候,怎麼天天求著我救你?」
楊明鈺紅了臉,「宋奚,你還是不是好姐妹了?」
淮安郡主聳聳肩,不再言語,楊明鈺回頭亮晶晶的眼睛望著謝青嫵,「表妹,你會騎馬嗎?咱們也去打獵,怎麼樣?」
謝青嫵看著楊明鈺期待的眼神,抿了抿唇,「我不會騎馬。」
「.…」
楊明鈺的肩膀耷拉下來,「這破京城可真沒意思,一個兩個的都不會騎馬,就我自己去打獵,又沒什麼意思。」
「京城的貴女都是琴棋書畫,那有你這樣的,成日裡騎馬射箭,你沒瞧見除了我,這些人都不愛與你玩嗎?」
淮安郡主說著,『哼』了一聲,「也就你這沒心沒肺的,沒發現這些貴女都孤立你呢。」
楊明鈺瞪大眼睛,「她們孤立我?我咋沒發現呢,我還以為她們自己什麼都不會,覺著慚愧呢?」
「哈哈哈,楊明鈺,你笑死我吧。」
淮安郡主捧腹大笑,「人家貴女琴棋書畫樣樣精通,怎麼會慚愧,她們是覺著你北疆回來的,嫌你不懂規矩呢。」
謝青嫵聽著兩人對話,也忍不住勾了勾唇,才開口道:「京中子弟向來驕奢安逸,便立了些自以為的規矩,滿足優越感罷了,哪知道什麼護國守疆,抵禦外敵?」
此話一出,淮安郡主沒忍住多看了謝青嫵兩眼,「這話說的沒錯,若真是外敵殺進京師,第一個投降的便是這些所謂的清貴了。」
「看來你跟在皇后娘娘身邊這麼多年,確實比謝家養出來的謝瑜更大氣些。」
這話讓謝青嫵忍不住陷入沉思,是啊,皇后姨母這些年教了她許多,可不知道為什麼,後來她一門心思的都撲在了裴宴身上,只顧兒女情長,全然忘了皇后姨母的教誨,如今想來,愈發慚愧了。
她眸光落在楊明鈺身上,「表姐,我雖不會騎馬,你能否教我?」
楊明鈺的眸光更亮,「你說真的嗎?你讓我教你騎馬?」
「呃....有什麼問題嗎?」
為什麼謝青嫵被她盯著,感覺頭皮發麻,自己是不是做了什麼錯誤的決定。
楊明鈺一把抱住謝青嫵笑出聲,「太好了,你可真是我的好表妹,你不知道我在邊疆那邊都是他們教我。」
「回了京這些人都不愛學騎馬,我這空有一身本領卻沒有用武之地,可悲可嘆啊!」
謝青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