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雲州冷血無情,骨子裡涼薄不堪,如今看到謝母跟楊家徹底鬧翻了,他再也不掩藏了,如同出籠的猛獸。
方姨娘收回視線,恭敬的朝謝青嫵行禮,語氣輕緩,「妾身是明白人,本也不奢求這些,只要文崢好,妾身便什麼都能做。」
這話就是投誠了,經過這段時間的接觸,方姨娘早就發現謝青嫵並不是為了針對夫人,而是老爺。
不過這有什麼關係,謝雲州本性涼薄,對他們這些姨娘的寵愛,也不過是過眼雲煙,圖的她們溫柔笑意,容貌嬌俏。
方姨娘圖的是謝雲州官居三品,世家大族,她不像夫人那麼蠢,竟然妄想得到謝雲州的心。
如今謝雲州不能給她榮華富貴,不能幫著兒子得到錦繡前程,但是大姑娘能,那她背叛老爺又有什麼不行的。
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方姨娘的心思,謝青嫵如明鏡般清晰,淡淡一笑,對方姨娘的態度頗為滿意,她要的就是這個態度。
「文崢尚小,如今還是以課業為重。」
「不過我已經與王大人談過了,文崢他精於算數,等日後他科舉,王大人就為文崢引薦到戶部任職。」
既然方姨娘投誠,謝青嫵自然也是跟著要表態的,只要方姨娘幫她,謝文崢日後的前途她來管。
說這話的時候,兩人已經離開花廳,往後花園的方向走了,沒想到卻碰到了匆匆而來的謝錦玉。
方姨娘才要道謝的話攔在了嘴邊,看著謝錦玉不善的目光,忙屈膝行禮,然後看向謝青嫵。
謝錦玉聲音發冷,「長姐,謝文崢如今才幾歲,你就想著為他鋪路,送到戶部去,那我呢?」
謝青嫵面不改色,「你是謝家嫡長子,有父親和阿瑜妹妹操心,我又何必多管閒事?」
就算聽見了又怎麼樣,謝錦玉可不會猜到她要做什麼。
聽到這話,謝錦玉咬了咬牙,「可我也是你親弟弟,如今我馬上就要參加會試了,你真的不管嗎?」
「謝錦玉,我之前跟你說的話,你以為是在說笑嗎?」
謝青嫵眸光冰冷,「我早就不認你這個弟弟了,你到底如何,跟我有什麼關係?」
「當初我掏心掏肺的對你好,你視而不見,現在又來我面前犯什麼賤?」
她深吸一口氣,好心情散了一半,「我對文崢好,他都記在心裡,眼巴巴的討我歡心,所以我樂意為他籌謀。」
「總好過幫你這個白眼狼,到頭來不知感激,說不定還要反咬我一口。」
說完這番話,謝青嫵抬腿就要走,忽然袖口被人拽住,「我也可以的,長姐,我也能做到。」
「你別不要我,我才是你親弟弟。」
謝錦玉的聲音可憐,一雙與她相似的眼近乎乞求的看著謝青嫵,「長姐,到底要我怎麼做,你才肯原諒我?」
謝青嫵停下腳步看著他,「你是想讓我原諒你,還是想要從我這兒得到好處?」
為什麼從前對謝瑜那般親熱,如今卻總是纏著她,謝青嫵覺著是腦子忽然開了竅,察覺到謝瑜對他沒有半分幫助。
反而是她,出手闊綽,又得皇上喜歡,能幫他說得上話而已吧。
謝錦玉忙道:「只要長姐原諒我,我只是真的知道錯了。」
「好啊,那我原諒你了。」
謝青嫵答應的也是爽快,「謝錦玉,你是我弟弟,我一點都不記恨你了,可以嗎?」
謝錦玉有些啞然,「長姐,我…」
「真是很抱歉,我只是女子之流,朝堂上的事情也說不上話,你的會試我恐怕是幫不上忙的。」
說完這話,謝青嫵不再做任何停留,「姨娘,我們走吧,那十萬兩銀子儘快變成現銀給我送來。」
「一會兒我還要出府,去見曹先生。」
曹家是做糧行生意的,如今她手裡頭的銀錢不多,因為屯糧,還要多買幾個糧倉,再加上買糧,余錢的確是不多。
而且趁著這次機會,她得去見楚樂游一面,如今藥材也得多囤一些,一旦南方瘟疫起來,這些藥材就也該缺了。
謝錦玉站在原地,看著謝青嫵遠去的背影,用力握緊手心,他一定會讓長姐看到自己的誠意。
「對了,謝錦玉,母親剛剛在花廳暈倒了,姨娘已經請了大夫,這會兒應該到了。」
遠處謝青嫵的話傳來,讓謝錦玉怔然,忙朝著花廳的方向而去,心中卻忍不住委屈,母親都暈倒了,長姐她還無事發生一樣,就這麼走了?
等謝錦玉趕過去的時候,謝母已經被抬回自己的院子了,他又趕緊跟過去,大夫正在診脈,謝瑜坐在旁邊安安靜靜。
「母親好好的,怎麼忽然昏倒了?」
謝錦玉的話,讓謝瑜抬起頭,眼睛微紅,「是長姐非要逼著父親還十萬兩銀子,父親要將侯府給我的聘禮換成銀子還給長姐。」
「母親一時氣不過,就說了幾句,結果跟姨娘和父親拌了幾句嘴,長姐也一直說風涼話,母親氣血上涌,人就暈了。」
說完這話,謝瑜忍不住掉下幾滴淚,「都是我的錯,只不過是聘禮而已。」
「長姐若是想要,儘管都拿去好了,姨娘和長姐何苦要這般惹母親生氣。」
謝錦玉聽著這話,額頭上青筋直跳,一旁的大夫診脈站起身,「夫人這是有早衰之症,之前傷寒並未痊癒,又肝氣鬱結,如今脈象虛弱。」
「我開一副藥,先吃上幾日,等好些了我再來診脈。」
大夫說完,目光落在炭盆上,「夫人這肺腑本就虛弱,這炭火又有煙氣,恐對病症不利,而且屋內有些冷,最好還是燒上地龍。」
若是尋常人家,大夫是不會提這一局的,只是謝府畢竟是高門大戶,不至於一點炭火燒不起。
謝瑜『啊』了一聲,「可是長姐說母親的份額這幾個月都只有這些,這可怎麼辦才好?」
她本意就是要通過大夫,讓京城傳出謝青嫵苛待親生母親的傳言,毀了謝青嫵的名聲,而且謝錦玉也在這兒,又能讓他跟謝青嫵鬧彆扭。
一舉兩得。
「你能閉嘴嗎?」
謝錦玉的聲音冰冷,如同火盆中的碳爆裂,從前他只覺得阿姐心地善良,如今再聽,發現她句句都在含沙射影。
「娘如今嘔血,還在靜養,你不關心她身體如何,什麼時候能好,句句都說長姐如何。」
「阿姐,你真的關心娘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