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瑜怎麼都沒想到謝錦玉會忽然對她發難,登時紅了眼睛。
「我…我只是擔心炭火不夠,沒有別的意思。」
「母親炭火不足,是因為當初你在慈雲寺,怕你冷著凍著,送了一車的碳過去。」
謝錦玉深吸一口氣,「你要是真關心娘,就把你自己屋裡的份額拿出來給娘用,而不是一口一個指摘長姐。」
「更何況如今當家的也不是長姐,而是方姨娘,你總扯著長姐不放是什麼意思?」
謝錦玉說完這話,讓下人送大夫離開,又趕緊吩咐謝母身邊的丫鬟去熬藥。
等做完這一切,他目光落在謝母身邊的丫鬟身上。
「今日侯府來提親,你在不在場?」
丫鬟看了眼謝錦玉,點了點頭,「奴婢一直跟在夫人身邊伺候。」
謝錦玉掀袍坐下,「好,你把今天花廳的事兒都一五一十的告訴我,一句都不許落下。」
聽到這話,謝瑜的臉色一瞬就白了,雖然她並沒有說謊,只是稍加潤色。
但是謝錦玉如此,分明就是不信她,打她的臉。
丫鬟一五一十將花廳的事兒說了一遍,謝錦玉越聽,臉色就越難看,眸光落在謝瑜身上。
「這就是你說的長姐說風涼話,你不要聘禮?」
「長姐的銀錢本來就是母親做得不對,將銀子充了公,你不願拿聘禮出來,本也無可厚非,為什麼跟我卻不是這樣說的?」
謝錦玉氣的站起身,又不知道該怎麼辦,在原地氣的轉了一圈。
「阿姐,我一直相信你,可你總是騙我。」
「你把自己在我面前變成一個善解人意,可憐無辜,備受欺負的可憐人,卻一再的強調長姐如何跋扈。」
他抬手指著謝瑜,「可事實真是如此嗎?你一直都在騙我!」
長姐不過是想要她自己本來的東西,這件事從頭到尾做錯的人只有父親,最無辜的人是長姐。
可從謝瑜口中,這都是長姐的過錯!
聽著謝錦玉如此清晰的指責,謝瑜抿了抿唇,渾身顫抖,卻並未再說一句話,只垂著頭,思緒混亂。
謝錦玉他怎麼了?
今日怎麼腦子如此清醒?
這一幕落在謝錦玉的眼中,便是她心虛,心中更是一股怒氣。
都是謝瑜,若非她次次挑撥離間,自己怎麼會與長姐走到如今這個地步!
「你為什麼不說話?」
「阿姐,這些年你雖然不是謝家女兒,可我和娘生怕你受委屈,處處對你比長姐還好,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謝瑜咬了咬唇,「錦玉,我沒想到你會這麼想我,我只是….」
「這是吵什麼?」
謝母的聲音讓兩人止住了話,謝瑜剛想上前,就被謝錦玉一把推開。
「娘,你怎麼樣了?」
謝母只覺得胸口悶疼,渾身無力,只是不想讓兒子和女兒擔心,搖了搖頭。
「娘沒事兒。」
說完這話,她目光又落在了閃爍淚光的謝瑜身上。
「怎麼了這是?錦玉你和阿瑜吵架了?」
兩個孩子感情自小和睦,從來沒拌過嘴,這是怎麼了?
謝瑜尚未開口,謝錦玉就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講了一遍。
「娘,阿姐她誇大其詞,分明就是故意讓我們疏遠長姐。」
「嘴上說著擔心娘的身體,可字字句句都只有挑撥。」
謝瑜氣的掉眼淚,「我沒有,娘,你要相信我。」
聽著一雙兒女的話,謝母嘆了口氣,由著丫鬟扶著靠坐在床榻上。
「此事本也是青嫵那孽障起的由頭。」
「侯府這邊才定了親,她伸手就朝你父親要十萬兩,府里哪有銀子與她?」
這次輪到謝錦玉愕然了,「可此事本就是娘有錯在先,背著長姐將皇后娘娘的鋪子充了公。」
「長姐要回去有什麼不對?」
謝瑜在一旁聽著,雖未言語,但視線卻一直落在謝錦玉身上。
最近他是撞了什麼邪,總幫著謝青嫵說話。
而謝母的唇輕顫,「連你也怪我?我還不是為了咱們府,這麼多年入不敷出,哪還有銀子?」
「那你也不能動長姐的東西,就算是,總要跟長姐先商量一番。」
「她那個孽障,自小就與我不親近,我動她的東西,她豈能願意?」
提起這件事,謝母就生氣,青嫵這孩子自從進了謝家門,就與她疏遠,之前還謹小慎微,只與謝瑜爭鋒鬥氣。
後來自從被皇后接進宮,她還會頂撞自己了,將皇后賜給她的東西,各個當成珍寶,碰都不讓人碰一下。
謝青嫵這丫頭就是天生來討債的!
此話一出,謝錦玉沉默良久,試探著開口。
「娘,有沒有可能是因為從長姐進門,咱們就一直未曾親近過她?」
謝母:「.…」
屋內金猊獸吞雲吐霧,此時落一根針都能聽見。
沉默的氣氛幾乎要將整個屋子吞噬殆盡。
許久以後,謝母才顫顫巍巍找回自己的聲音。
「我怎麼沒想過與她親近?是她總渾身帶刺,與阿瑜過不去。」
從前的事兒,謝錦玉也記不大清了,只是如今他信不得謝瑜的嘴。
「這些事,娘都求證過嗎?」
「還是只聽了阿姐的一面之詞?」
懷疑的種子一旦落下,就會生根發芽,直到摧毀全部。
謝瑜從沒想過有這麼一日,會被謝錦玉連番責問,連小時候的事,他全部都要懷疑。
「錦玉,你就…你就這樣想我?」
「不然呢?」
謝錦玉看著謝瑜,好像第一次認識她。
「不然要怎麼解釋你現在滿口謊話,刻意挑撥?」
「不然怎麼解釋我一早讓人排隊給你買的點心和煎包,你轉手就扔了,我問你,你卻告訴我你吃了。」
「踐踏我一片真心,卻轉頭要哄騙我。」
「我甚至都不知道你究竟從什麼時候就開始騙我!」
他知道了?
他怎麼知道的?
可這時候,謝瑜卻來不及細想,如今她要做的是解釋,「錦玉,你是不是聽了什麼胡言亂語?」
「我怎麼會踐踏你的真心,你是我弟弟,在我心裡你是最重要的啊!」
說完這話,謝瑜眸光轉向身側,渾身顫抖的紫珠,也是昏了頭,抬手一巴掌扇在她的臉上。
「是不是你這賤婢挑撥我和錦玉的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