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別讓她跑了。」
黑衣人目標是寄雲,眼見她要離開,發狠一般下了殺招,有幾名護衛不小心被對方刺傷。
雲括武到底有顧忌,不忍傷害路人,行動比黑衣人慢了一步,就讓部分黑衣人越過他們,在後頭追上寄雲。
「護送雲夫人先走。」
護衛眼看黑衣人衝過來,紛紛轉過馬頭迎敵,給寄雲爭取離開的時間。
寄雲不會武,留下來只會拖大家後腿。
此處離西州城不遠,只要回到城門下,守城的士兵看到武安侯府的人,定會出來相助。
「諸位保重。」
她趕著馬,以極快的速度甩開黑衣人,朝城門的方向奔去。
眼看城門口就在眼前,前頭岔路口卻突然闖進來一輛牛車。
車夫顯然沒想到馬兒這麼快,一時緊張,忘了拉住繩子躲避。
牛車很不巧剛好停在路中央,眼看馬兒就要奔過來,車上婦人和孩子嚇得驚叫出聲。
「快讓開,危險!」
畫眉眼見那車夫一動不動,急得喊出聲。
可那車夫手抖成篩糠,哪裡還能聽進去話。
寄雲不忍撞上婦人和孩子,深吸一口氣忙拉住韁繩。
馬兒嘶鳴一聲,揚起前蹄。
寄雲身後還有畫眉,她的力道無法支撐住兩人的重量,被馬兒甩脫手,主僕兩人飛了出去,滾進一旁的雜草從中。
「雲夫人!」
事情發生太快,護衛沒來得及接住寄雲,眼睜睜看著她摔進草堆里。
護衛嚇了一跳,祈禱她不要受傷,忙跳下馬,過來救她。
此時後頭的黑衣人已經追上來,仗著人多,殺了護衛,將昏迷的寄雲搶上馬背,飛奔離開。
「雲夫人呢?」
雲括武趕來時,只看到寄雲的馬,和一身狼狽的畫眉。
他暗道不好,跳下馬過來扶住畫眉。
「黑衣人......是黑衣人.....」
畫眉臉色慘白,囁嚅著嘴唇語無倫次呢喃。
她摔下來後一陣眩暈,好像看到是黑衣人將雲夫人劫走了。
雲括武心知大事不妙,忙喚來手下:「快馬去都蘭關給將軍送信,其餘人跟我去救雲夫人。」
護衛答應,兵分兩路出發。
寄雲是被顛醒的,醒來只覺得胃中翻滾,她捂住嘴,忍下因為顛簸生出的嘔意。
仔細一看,自己如今在車廂里。
車廂中還算明亮,想來如今還是白天。
她掙扎坐起身,才發現自己衣衫染血,身上疼得厲害,想必是先前摔下馬傷的。
她試著伸展一下四肢,雖然傷口有些疼,但萬幸沒有摔斷手腳。
外頭是馬兒奔跑的聲音,從聲音判斷,她所坐的馬車在中間的位置,前頭都有人。
這些黑衣人是什麼人,要將她送去哪兒?
她爬去車窗邊,想確認一下如今在何處,卻發現車簾被人從外頭釘死,也不知用的什麼材質,如此透光。
她不死心,爬去前門,發現前門也是用一樣的方法,從外頭釘死了。
她忍不住問外頭的人:「你們是什麼人,為何要抓我?現在又去何處?」
「你若不想受罪,就乖乖配合,否則受苦的只會是你。」
一個冰冷的聲音從馬車旁響起,想來他一直緊跟著馬車,寄雲一醒來,他就已經察覺。
寄雲心中不安,「你們要將我送去哪兒?」
外頭的人顯然並不打算回答她,警告過後,便不再搭理。
寄雲無奈坐回車廂,百思不解這些人為何要抓自己。
想起不久前崔德音離開時看她的眼神,寄雲心尖一沉。
難道和崔德音有關?
不對,崔德音若能調動這些人,上次在懸崖,就不會只派車夫殺她。
但除了崔德音,她不記得自己還得罪了誰,犯得著對方如此興師動眾,出動這麼多人來劫自己。
馬車仍在奔跑,不知過了多久,她在不知不覺中睡了過去。
睡夢中,漫天的血腥氣和打殺聲越來越近,婦人身上的衣裳被鮮血染紅,慌忙將她和小妹關在柴房。
「雲兒,保護好自己和妹妹,無論你看到什麼,都不許發出聲音。」
「娘.....」
寄雲心中充斥著巨大的悲傷和恐懼,忍不住哭出聲。
「別哭.....」
婦人慌忙捂住她的嘴。婦人的手也染了鮮血,一陣沖天的腥氣直衝寄雲的鼻端,熏得她胃中一陣翻滾。
「娘,您別走。」
寄雲苦苦哀求,拉著婦人的手不肯讓她走。
這一次,她終於看清了阿娘的臉,除了同樣驚恐悲哀的眼睛,鮮血幾乎將她的臉染紅。
「不,娘去找你爹爹,你聽話,和嬌兒好好躲在這兒。」
阿娘溫柔的嗓音縈繞在寄雲的耳畔,她痛哭出聲,想要留住阿娘,
卻再也抓不住她。
「阿娘.....」
她心中悲慟,卻記住阿娘的話不敢大聲哭出來,一手摟著妹妹,一手拼命捂住自己的嘴巴,那難聞的血腥氣再次沁入鼻端。
夢中那股腥臭的血腥氣仿佛就在旁邊,寄雲一個激靈清醒過來,才發現自己身上冷汗涔涔。
又是那個夢。
不過這一次,她看到了阿娘的臉。
閉上眼,夢裡阿娘臉上被鮮血染紅的臉龐,縈繞在腦中。
阿娘的聲音變化好多,許是這些年她經歷太多,性子也變了。
萬幸,阿娘還活著,小妹還活著。
此時,她突然好想阿娘和小妹。
這一次,她還有機會見到她們?
寄雲抱著膝蓋,捲曲坐在車廂角落。
馬車仍在奔走,外頭天色已暗,不知這馬車會去往何方?
.......
「屬下失職,但憑侯爺處置。」
雲括武跪在地上,面對風塵僕僕的侯爺,他心中羞愧,無臉見他。
侯爺將雲夫人的安危交給他,他不但沒有保護好雲夫人,連夫人也在那天和府中人失散。
這一天一夜,他領著府中護衛將西州城外附近的村落,要道都搜了,卻一點收穫也沒有。
「我不想聽廢話,派人出去找,西州找不到就往各處去,官道驛站一個都不要放過,由你帶人去查。」
高繼行快馬連夜從都蘭關趕回來,鬍子拉碴都出來,卻不掩他身上威嚴凌厲的氣勢。
眼下也不是問罪懲罰的時候。
天涯海角,他都會將她找出來。
雲括武愣了一下,侯爺沒有罰他,還將如此重要的任務交給他。
他帶著愧疚,越發不敢懈怠,眸色一凜,拱手答應,起身出去安排。
「去查馮邕最近有什麼異動。」
高繼行漆黑森冷的眸底蘊染殺意,緊握的拳頭青筋凸起。
屢次對她動手,對她勢在必得的,只有馮邕有這個動機。
只是上一次大興寺刺殺過後,他就將馮邕設在城中的暗哨一一拔除。
這些黑衣人,又是從何處得知她要去大興寺的消息?
楊招看一眼高繼行隱忍憤怒的眼神,遲疑了一下,終還是說道:「是夫人邀請雲夫人去大興寺。」
準確來說,是王羿和馮邕有勾結,他利用崔德音,以去大興寺燒香為名,將雲夫人帶出城,又將這個消息送給馮邕,趁著黑衣人刺殺大亂之時,他和崔德音趁亂逃離。
日後崔德音下落不明的消息傳回京城,崔家只會找侯爺要人。
沒人想到是他帶走了崔德音。
「荒唐下作。」
高繼行眸色越發凌冽肅殺,緊握拳頭。他原不想將事情做絕,等找到寄雲,他不會讓這二人好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