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真的不知道,還是不想......」
高繼行喉結向下滾了滾,突然止住聲音,墨黑眼眸有些通紅,凝著慍怒嗔怨,凌厲攫住她飄忽的眼神。
這又是為著哪般?
寄雲不知他為何突然發起怒來,愣了一下,回味他話里的意思,終是不甚明白。
「我.....」
不用她說,從她懵懂無辜的眼中,高繼行已經猜到答案。
他做事向來果決,自認不是患得患失的人,唯有面對她時,他不敢去深究她心中所想。
不想再從她口中說出「不知道」這三個字,他眸色陡然一冷,骨節分明的大掌扣住她後腦勺,俯身堵住她將要說出口的話。
懲罰一般,又狠又急地交纏著,風捲雲殘似的掠奪,攪亂了她的呼吸,觸電般發麻。
這又是怎麼了?
寄雲呼吸被奪,臉頰潮紅,腦中有些混沌,想起方才他眼眸中那幽怨的眼神,突然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直覺是自己看錯了。
高繼行這樣的人,有什麼事讓他這樣失落?
有人不滿她這時候還能分心,強有力的臂彎穿過她的膝蓋將她提了起來。
「嗯.....」
寄雲眼波微動,口中逸出一聲低喃,不敢再胡思亂想,生怕他不會放過自己。
許是她小心翼翼的表情太過可憐,瀲灩的眼眸迷亂地掃來,嫣紅的唇上染了他的.....,閃著嬌艷的光澤,這般靡靡之態,溫軟情動,皆因他而起。
放在以前,他從未敢想。
如今,她就在眼前。
他心中好受一些,縱有萬千不滿,都能一筆勾銷。
墨黑眼眸定望著懷中有些迷茫的女子,深邃的眼神如望不見底的湖,表面平靜,底下卻醞釀翻湧著陣陣浪潮,只要她一個眼神便可傾覆。
只可惜馬車上實在不是什麼好地方,他也不願她這般嬌態讓人聽了去,便饒了她罷。
他突然停下來,這般詭異莫測地盯著,也不知是什麼意思,寄雲眼睫閃了下,不自覺舔了舔有些發疼的唇。
高繼行只覺得腦中「嗡」的一聲,有什麼東西轟然倒塌。
暗潮湧動的黑眸落在她瀲灩紅腫的唇上,喉頭暗滾,嗓子發乾,簡直是不讓人活。
熱流席捲全身最後壓在一處,因為隱忍,他額頭沁出薄汗,呼吸滾燙粗重,最後只化作無聲苦笑,嘆息起,黑影壓下,他俯身吻住一雙會勾人的眼眸。
寄雲心尖悸動,長睫輕顫。
他太溫柔,完全不像方才發狠的掠奪,這讓寄雲有些無措,抵不住這般撓人心的攻勢,她渾身顫慄,只得攀附著他的肩膀,順從地回應。
奔跑的馬蹄聲掩蓋了車裡交纏滾燙的呼吸,向著西州城的方向飛奔。
一夜奔襲,舟車勞頓。
寄雲身上還穿著農婦給她的粗布衣,已經洗得有些發白,如今皺巴巴的,到底看著寒酸。
加之趕了一夜的路,她瞧著有些憔悴,高繼行不忍,吩咐在前頭的鎮上停下來,給她換了一身衣裳,稍作休息再離開。
一行人回到侯府已是入夜,喜鵲和畫眉得知雲夫人沒事,懸著的心終於放下。
喜鵲知道寄雲喜淨,忙吩咐婆子:「快準備沐浴用的熱水,將浴桶加滿,雲夫人趕路辛苦,回來要淨身沐浴了才能歇下。」
婆子答應,去灶上添柴煮水。
喜鵲和畫眉兩將屋裡收拾一番,又點上薰香驅蚊蟲,做完這一切,外頭也傳來了腳步聲。
兩人迎了出來,見到寄雲毫髮無傷,都很欣喜,一左一右扶住她:「雲夫人,太好了,您終於回來了。」
「是奴婢不好,雲夫人是為了保護奴婢,才讓那些黑衣人抓了去。」
畫眉愧疚,若不是為了保護她,雲夫人原本可以逃離的。
算起來,也不關畫眉的事,見她內疚,寄雲笑著安慰:「別難過了,我這不是沒事嗎?」
「你也累了,收拾一下早點歇息。」
高繼行眼見兩個小丫鬟圍著她,自己被晾在一旁,有些不滿,清咳一聲提醒。
畫眉心中有愧,想彌補,自告奮勇道:「熱水已經準備好,奴婢侍候雲夫人沐浴。」
高繼行微皺眉。
好在喜鵲知道侯爺性子,扯了扯還想說話的畫眉,按著不讓她說話,她卻笑道:「熱水和床鋪奴婢已經準備好,雲夫人趕路辛苦,早些歇息也好,奴婢便不打擾了。」
畫眉詫異,她們是雲夫人身邊的,不是應該侍候雲夫人沐浴更衣嗎?怎麼.....
然而沒等畫眉問出口,喜鵲便將她拉走。
高繼行很滿意小丫鬟機靈,抬腳進屋,「夜已深,等明日再讓楊嬤嬤請女醫來給你瞧瞧。」
她這些天路上也吃了不少苦頭,那天又突然暈過去,請了女醫來瞧過他才放心。
寄雲沒再說什麼,隨著他進屋去。
才剛沐浴換了衣服出來,就聽到外頭雲括武請罪的聲音。
他領著眾護衛,跪在屋外,滿眼愧疚:「屬下保護不力,差點害了雲夫人,還請侯爺責罰。」
高繼行站在門口,臉色黑沉。
不是每次都可以逢凶化吉,上一次大興寺她差點死了。這一次,若不是他對馮邕早有防備,也不會這麼快趕到救下她。
萬一她被送回京城,還不知面臨她的是什麼。
看著地上低頭請罪的護衛,高繼行沉著眉:「疏忽大意,猶豫不決,若在戰場上,你們還有機會在我跟前說話嗎?」
雲括武和護衛們低著頭,無顏辯解。
屢次被同一批人暗算,說出去他們也覺得沒臉。
「每人去領二十軍棍,下不為例。」
眾人沒有怨言,齊聲道:「是。」
寄雲走了出來,想起崔德音離去時的眼神,她眸色微斂,心中已有答案。
是有人有意為之,這個人,她不會主動說出來。
相信高繼行心中也有自己的答案。
雲括武以及護衛們是受她牽累,實在不該受這麼重的罰。
「雲大哥盡心盡責,是黑衣人有備而來,便是誰在這種情況下,也難以做到最好。」
路上還有行人擋路,也不知這些人是真的來投奔的百姓,還是和黑衣人勾結。
寄雲拉了拉高繼行的衣袖,央他對護衛們網開一面。
雲括武卻是越發羞愧,拱手道:「多謝雲夫人為屬下求情,是屬下保護不力,錯了就該罰,屬下認罰。」
高繼行漆黑眼眸掠了她眼,握起她的手,「在軍中,錯了就要罰,不然誰都不守軍紀,軍中將會是一散沙。我如果對他們寬容,那是害了他們。」
同理,對府中的護衛也是一樣的。
若是沒有學會在危險面前沉著應敵,做出準確判斷,將來遇到危險,第一個丟了性命的是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