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歌只能對他坦言道:「是蕭少。我不想多一個敵人,所以給蕭少賠禮道歉來著。」
霍少衍難得慈悲大發沒有繼續追究下去。
此時紅燈變綠燈。
霍少衍發動車子引擎,他大概是心情不錯,主動跟安歌聊起了天,「你繡的白玉蘭手帕,我母親很喜歡。」
霍少衍這麼說,安歌就猜到霍少衍母親要見她的原因了。
她想了想,道:
「我聽說,您母親年輕時很喜歡刺繡,當年她風光大嫁時的嫁衣是閨蜜所贈,她後來也給閨蜜繡了一套嫁衣,但最後卻沒有送出去……」
霍少衍餘光瞥了她一眼,道:「你知道的還挺多?」
安歌坦言道:「霍家老宅人多嘴雜,閒話也多。我多少聽了些。」
傭人們愛嚼主子的閒,這在豪門內宅是常見的事,霍少衍對此倒也不意外。
他言歸正傳,道:「我母親想知道你的刺繡是師承何人,回頭她問你什麼你便答什麼,不許有隱瞞。」
「知道了。」
半小時後,車子在香山公館停下。
香山公館是京城有名的權貴之地,鬧中取靜,寸土千金不說,有錢也不一定能買到。
這樣的公館,環境好的自然不必說。
安歌亦步亦趨地跟在霍少衍的身後,心裡盤算著等下怎麼應付霍母才最合適時,本來走得好好的男人突然頓足停下了腳步。
安歌一時不察,整個人就撞進了男人轉過身來的胸膛上。
男人胸膛硬邦邦的,撞得她鼻頭都跟著發酸。
她錯愕地抬頭,就對上男人俯瞰下來幽深到濃郁散不開的視線,但他的聲音卻很冷,
「我母親是個心思單純的女人。」
言下之意,你少心懷叵測蠱惑我的母親。
安歌自然是聽懂了他的警告。
她目光定定地看了他幾秒,才淡聲道:「霍少,我要說,我也是個心思單純的女人呢?」
果然,她的話令男人異常嘲諷。
他不屑地冷哼了一聲,
「是嗎?得是心思多麼單純的女人才能憑藉未婚先孕獲得霍家老夫人的賞識,並搖身一變成為霍家的干孫女呢?」
這話說得令安歌無話可說。
面前的男人生性多疑,好似除了他自己,他誰都不信任。
安歌抿了下唇,沒再說什麼。
在香山公館大門的玄關口換室內拖鞋時,安歌就聽到從客廳內傳來的女人們的對話聲音。
其中一個聲音偏溫柔婉約,另外一個雖然也溫和但稍顯強勢。
「阿袖,你確定你已經想好了嗎?」
沈紅袖嗯了一聲,道:
「想好了。我知道離婚對於我而言不僅僅是我自己的事,是牽一髮而動全身的大事,我娘家自是不必說,他們強烈反對我離婚,
他們害怕少了霍家的依仗而徹底敗落。但,我糊塗半生,把女人最好的年華為了家族興旺而埋葬在了深宅大院,我恨。」
霍母是個很漂亮的女人,除了她雙目無神,歲月幾乎在她臉上看不出痕跡。
她聲音很溫柔,語重心長地說道:
「既然你已經下了決定,我跟阿衍都會支持你,哪怕今後沈家不再認你這個嫁出去的姑子,你還有我和阿衍,
阿衍會為你養老送終。只是,繡紡閣是你半生心血,你為了離這個婚選擇淨身出戶放棄繡紡閣,實在是太可惜了。」
沈紅袖道:「沒什麼可惜,大不了從頭再來。」
頓了下,意有所指地補充道,
「繡紡閣的商標歸屬霍振東,我打算做自己的品牌從頭再來。只是伴隨現代化紡織業的發展,傳統刺繡手藝人不好招,我愁的是原創品牌的團隊組建會較困難。」
聽到這裡,已經換好室內拖鞋的安歌跟著霍少衍朝她們走了過去。
察覺到他們過來,雙目失明許久的霍母在這時朝他們的方向看過去,對一旁的沈紅袖道:
「是阿衍他們來了嗎?」
沈紅袖嗯了一聲,「你要見的那個小丫頭也來了。」
霍母點了點頭,抬手拍了拍身旁的沙發,示意安歌坐過去,「別拘謹,過來坐。」
安歌有些猶豫,她看向身旁的霍少衍。
霍少衍覺得她是故作矜持,不耐煩地說道:「滾去坐,沙發上又沒長刺。」
「阿衍,你馬上都是要做父親的人了,脾氣得好好收一收了。」
霍母指的是安寶盈懷了霍少衍孩子一事。
霍少衍是個敬重母親的,面對母親的訓斥,他只得受著。
他嗯了一聲,用目光睨了安歌一眼,示意她立刻就坐過去。
安歌在他目光的壓迫中坐到了霍母的身旁。
霍母雖然看不見她,但安歌身上攜帶的清爽乾淨的氣息令她很喜歡。
她跟霍少衍一樣,都喜歡乾淨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