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她的心,很溫暖很溫暖,比任何一天的暖陽都要溫柔和美好。
那時,南溪想,至少能保留一刻的美好也是好的。
聽到聲音,陸見深迅速的轉過身,然後,他一眼就看見了,看見他心裡的那個姑娘站在他的對面,一臉燦然,肆意而明媚的笑著。
那笑,真動人,真美好。
只是那時,他滿心都只有等到她的喜悅和激動。
他以為,那笑容里是喜悅,是幸福。
卻忽略了這明媚的笑容背後是多麼的憂傷和難過。
「溪溪……」
陸見深喊著她的名字,瘋狂的跑過去,一把將她抱在懷裡。
他抱得很緊很緊,緊得恨不得直接將她整個人揉進身體裡,緊得南溪差點都喘不過氣來了,可是,她依然甘之如飴。
如果這是最後的幸福,她想,她寧願自己死在他的懷裡。
不記得擁抱了多久,陸見深才鬆開她。
看她沒有穿鞋,也沒有穿外套,頭上還是頭破血流的,他瞬間皺起了眉。
但是,她沒有解釋,他也就沒有問。
只是脫下外套,將她緊緊地包裹住。
然後彎身,將她抱起。
南溪順勢靠在他的懷裡,雙手緊緊摟住他的脖子,頭更是貼在他的胸腔處,認真聽著他的心跳聲。
她想,只要能多聽一秒也是好的。
到了車上,陸見深立馬吩咐司機把溫度都開到最大。
南溪沒有穿外套,也沒有穿鞋子,她的腳此刻已經凍得通紅,沒有一點兒溫度了,簡直冰冷得嚇人。
所以,雖然車裡有空調,但她仍然打著寒顫,更重要的是,那顆心冷透至極。
陸見深脫下外套,溫柔至極的給南溪穿上,又把領口處攏緊了。
隨後,他才伸手,將南溪的腳輕輕握住。
但是,他的手才剛碰上去,南溪的腳就彈跳似的躲開了。
「很冰,而且一直踩在地上,有些髒。」她垂著頭,聲音低如蚊蠅。
「傻瓜,我是在乎這些的嗎?」
陸見深說完,再度伸手,這一次,他很用力,也很迅速,直接就將南溪的腳放在了手心裡。
一邊捏著,一邊暖著。
他的手,是那麼溫暖,溫暖得她一碰上就捨不得分開了。
怎麼辦?
她真的好貪戀好貪戀。
一點兒也捨不得。
路上,南溪一直很沉默,有了陸見深的溫暖,她的身子漸漸暖了起來。
可是,即便身子暖了,她的心依然是冰冷的。
「對不起,見深,真的對不起。」
她看著他,心裡已經說了一百遍,一千遍的對不起了,可是即便如此,還是不能彌補她心裡的愧疚。
南溪的頭上還有傷,額頭有些地方已經血肉模糊了,但幸好血止住了,只是結下的血痂看著有些觸目驚心。
至於她的身上,胳膊上,頸子上,都有青色的淤痕和紅色的抓痕。
只不過,這些她不想讓他看見,所以死死地擋住了。
一個拐彎,車到了醫院。
陸見深正要抱南溪下去,但南溪一看見就用力的搖頭。
她一邊抓著陸見深的衣服,一邊往他懷裡退,同時用顫抖的聲音問:「到醫院來幹什麼?」
「你頭上傷得有些嚴重,我們來處理一下。」他溫柔道。
但是,沒想到南溪非常抗拒。
她只是搖著頭,非常堅定的拒絕:「不,我不想去。」
「乖,我抱你上去,就只是處理一下傷口就行了,你不是最愛美了嗎?處理了之後額頭上就能快點恢復,也不會留疤了。」陸見深耐心的,溫柔的哄著。
但,南溪依然堅定的搖著頭:「不,我不去,我想回家可以嗎?」
她的語氣,那麼柔軟。
望著他的目光更是充滿了柔弱,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
雖然知道不對,但陸見深還是點頭答應了。
收緊了雙臂,他重新將她緊緊抱進懷裡:「好,那我們回家。」
「真的嗎?」南溪很開心,喜出望外的看著他,就連雙眸里都情不自禁流出了淚水。
「嗯,回家,哪兒也不去了,尤其不去醫院。」
聽著這話,南溪的眼淚瞬間就流了下來。
陸見深一一給她擦拭著,一邊擦一邊哄:「好了,不哭了,都說戀愛中的女人每天都是一臉春風蕩漾,我的溪溪怎麼反而變得多愁善感起來了?」
他的本意,是想讓南溪不哭了。
南溪當然知道他是在安慰自己。
可一聽他這樣說,南溪反而更控制不住自己,哭得更凶了。
「再哭就不好看了,就成小花貓了。」他笑著,繼續給她擦著眼淚。
在他懷裡靠了一會兒,平復了一下心情,南溪這才好了許多。
車子快到紅綠燈的時候,南溪輕聲開口:「我不想回和念念的家,我想去你那兒好嗎?」
陸見深很激動,立馬點頭:「好。」
「嗯。」
然後,南溪就靠在他的懷裡,有些昏昏沉沉的睡了。
說是睡,其實她哪裡睡得著,只是把眼睛閉著而已。
一想到那些畫面,她的心就疼得難以控制。
就連呼吸一口都像是呼吸的滿口刀子。
那麼疼
那麼痛。
睡不著,南溪索性睜開眼。
一分鐘,兩分鐘,三分鐘……
終於,她鼓起了莫大的勇氣,看向陸見深,說出了她一直想說的那句話:「見深,對不起。」
話剛落,她的淚水就不聽使喚的落了下來。
「傻瓜,突然跟我說什麼對不起?」
他這麼溫柔。
可是他越溫柔,越這樣包容她,南溪就越覺得對不起他,越是想哭。
「見深,抱歉,我遲到了,說好要九點見面的,可是我來晚了。」
「說好要陪你一起跨年的,我也爽約了,對不起,沒能陪你一起跨年。」
「傻瓜。」他低頭,吻了吻她的額頭:「就這麼點兒小事,我還以為是什麼呢?」
「一個跨年而已,錯過了今年還有明年,後年,以後每一年我們都可以一起;錯過了元旦,還有春節,我們不差這一個。」他溫柔的安慰著。
「可是,我說的不僅僅是這個,還有……」
一想到要說出口的話,南溪的心口就像刀子割著一樣的疼。
深吸一口氣,她換了一種方式:「我身上受了傷,還爽約,你就不想知道我為什麼會來這麼晚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