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話音剛落,突然,陸見深的食指輕輕放在了南溪的唇上:「噓。」
「如果你不想說,我不會強迫你說一個字。」
「如果你想說,那也等我們回到家,收拾好了一切再開口,好嗎?」
「好。」南溪點頭。
回到家,南溪剛要進浴室洗澡,但是陸見深把她拉住了。
「你先在沙發上坐一會兒,等弄好了我叫你。」
「好。」
她乖巧的點著頭,然後坐在沙發上看他忙前忙後。
五分鐘後,南溪進了浴室。
裡面熱氣已經開好了,洗澡水也放好了,就連她的衣服也全都摺疊得整整齊齊的放在裡面。
他真的很貼心,已經把所有的東西都準備好了。
浴室里,很暖和。
南溪站在噴頭下,任由熱水噴到她的身上,可即便如此,她還是覺得身上冷到不行。
一陣又一陣的寒顫襲來。
讓她的身子不停的哆嗦著。
閉上眼,她仰著頭,好讓熱水瘋狂的沖刷著她的臉。
想到那一幕幕,她伸手,瘋狂的拿過沐浴露,幾乎是一把把的塗抹在自己身上,一遍又一遍的洗著,瘋狂揉搓著。
她不記得自己洗了多久,也不記得自己洗了多少遍。
只覺得連皮膚都搓疼了。
可即便這樣,她還是覺得洗得不夠乾淨。
為什麼?
老天爺,為什麼這樣的事要發生在我身上?
淚水,一大顆一大顆的瘋狂往下滴落,可此刻,南溪卻分外感謝浴室的噴頭。
因為只有這樣,不管她流了多少淚,才都不會被發現。
她甚至可以說,臉上都是水,沒有淚。
可是,她終究不敢哭得太大聲,只是蹲下身抱著自己,用細小的聲音低低的,輕輕的抽泣著。
這一刻,就連放聲大哭,她都沒有權利。
因為,她不想讓見深擔心。
突然,浴室的門響了,是陸見深的聲音:「溪溪,洗好了嗎?還有沒有什麼需要的?」
南溪立馬止住了哭聲,隱忍著自己,她努力用平靜的聲音回:「還需要一會兒,暫時沒有,你放心,如果有需要我會叫你的。」
「好,別洗太久,浴室空間有限,洗久了容易缺氧。」
「嗯。」
答完,她感覺全身的力氣就像被抽光了一樣。
整個人重新蹲在地上,抱緊了雙臂,孤獨的、可憐的舔舐著自己的傷口。
最後,南溪關了噴頭,走進了浴缸里。
看見一大缸水,她想也沒想,直接讓整個身子沉到裡面去。
就連整個腦袋,眼睛,頭髮,鼻子,全都沉到了浴缸里。
好像這樣,就能把一切都忘掉。
什麼都不用想了。
可沒有空氣,人終究是活不了的。
瘋狂的咳嗽著,南溪抬起頭,整個頭髮上全都是水,她也咳得滿臉通紅。
但她,竟然樂此不疲。
一次,兩次,不停的重複著……
好像這樣,身體就沒那麼難受了。
陽台上,陸見深一身挺拔的身子孤傲的立在那裡,像是充滿了憂傷與落寞。
自從南溪進了浴室後,他手上的煙就沒有停過。
一根接著一根,他抽得很兇,菸頭都不知道有多少根了。
雙眉更是緊緊蹙著,寫滿了憂思和愁緒。
南溪今天的狀態一看就非常不對勁,在廣場遇到時,包括在車裡,哪怕有再多想問的,他都忍住了。
因為他一直相信,她會告訴自己的。
然而,當這一刻,真要來臨的時候。
他心裡忽然升起了一種說不出的害怕和懼意。
不知為何,他心裡忽然有個決定,如果可以,他寧願永遠也不知道。
扔下最後一根菸頭,陸見深起身走向裡面。
這時,門外已經傳來第三遍敲門聲了。
「溪溪,洗好了嗎?」他的聲音,一如既往的溫柔。
南溪立馬用力的擦了擦臉,同時極力用平靜的語氣回覆:「好了,你稍等下,馬上就好了。」
「好,那我在門外等你。」
關了噴頭,擦乾身子,南溪立馬穿上了睡衣。
幸好睡衣不是低領的,是正常的高度,所以領口處的淤痕被很好的遮擋了起來,沒有露出來。
剛打開浴室的門,南溪就看見了他。
「洗完澡舒服點兒沒?身體暖和了嗎?」他問。
「嗯,暖和了。」南溪答。
接下來,兩人好像就陷入了一陣沉默。
一種可怕的靜謐與窒息正吞噬著兩人。
「那早點回去休息,床已經讓人鋪好了,明天的假我也給你請好了。」他輕柔的說。
「好。」
南溪點頭,然後邁著步子,一步一步的往外走。
可她卻覺得這步子就像灌了鉛一樣,有千斤般重,每一步都走的沉重無比,艱難極了。
「那我過去睡了,晚安。」到了門口,她努力讓自己嘴角露出一絲笑容。
「晚安。」他也揮了揮手。
然而,就在轉身準備離去的那一刻,南溪終究還是忍不住的開了口。
「見深……」她喚著他的名,唇畔勾著笑,笑容明媚的說:「我不是說這次見面要給你答案嗎?」
「雖然晚了點兒,但現在說應該也不算晚吧。」
「嗯,不晚。」
他點頭,那雙深邃的眸子帶著期待的目光看向她,是那麼虔誠,那麼認真的等待著他的答案。
這樣的他,讓南溪要多心疼有多心疼。
深吸一口氣,她故意笑著回:「見深,我想了很久,我們不合適,都說破鏡重圓很難,就算再和好了,也會因為同樣的理由爭論,吵架,然後分開。」
「與其兩個人最後都遍體鱗傷,狼狽的離場,還不如忍痛割捨,成全對方。所以對不起,我不能和你在一起了。」
「對不起,真的對不起,讓你失望了。」
說完,南溪對著陸見深深深的鞠了個躬。
彎身的那一刻,南溪眼裡的淚水就像水龍頭一樣瘋狂的往下流,她的心更是疼得痙攣。
可是對不起,見深,真的對不起。
再抬起頭,她狠狠把眼淚逼退到眼眶裡,同時望向陸見深。
他就站在那裡,雙唇緊抿,拳頭緊握,整個人就像被定住了一樣。
但那雙漆黑的眼睛卻死死盯著她:「南溪,你再說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