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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0章 項莊舞劍,意在沛公

2024-09-11 07:16:49 作者: 涼月涼了
  「畢閣老這是又來我太僕寺打秋風了?」

  太僕寺的大門口,剛進京接手太僕寺事務的汪應蛟看著與戶部尚書連袂而來的畢自嚴與袁世振,笑著道。

  「不過時間還未入秋,還沒到今年的市馬時間啊。」

  「汪公這說的是哪裡話。」

  聽到汪應蛟如此調侃自己,畢自嚴的老臉不經一紅。

  他把太僕寺常盈庫里的銀子都並給併入了太倉,現在太僕寺想要和蒙古各部市馬,都要到度支司申請市馬銀。

  弄的太僕寺直接沒了財務自由。

  「實乃是有不情之請要汪公出面啊。」

  畢自嚴今年才五十一歲,而汪應蛟已經是七十一了,大了他整整二十歲,為此畢自嚴是用後輩之禮見汪應蛟。

  「在下袁世振,見過汪公。」

  這時,跟在畢自嚴身後的袁世振也上前見禮道。

  畢自嚴是汪應蛟的晚輩,他是畢自嚴的晚輩。

  「如今國家財用入不敷出,還望汪公解難。」

  「兩位為陛下信重,我不過一垂垂老朽,得畢閣老舉薦,方才得以入京,何敢稱公。」

  伸手不打笑臉人,畢自嚴與袁世振以後輩之禮見他,他卻不能托大,當即拱手回禮後,一伸手就請兩人進去。

  待文書給兩人上茶離開後,汪應蛟就忍不住看向畢自嚴問道。

  「畢閣老,你為何要支持陛下將漕運承包給民間商戶呢?」

  「自嘉靖二十六年起,漕糧加過壩旱腳銀,每石加銀一分,漕運衙門每年查明造冊,送戶部查考,用以維繫運河修葺。」

  沒有第一時間回答汪應蛟的問題,畢自嚴自顧自的說道。

  「此外,各州縣以春雨連綿、糧米潰爛為由,每百石漕糧,加曬乾米四石、曬揚米四石、淋尖米一石八斗,合計九石八斗,為私貼常例,延續至今。」

  「八百萬石漕糧北運,算上修葺運河,實耗百姓八十萬兩白銀,又加八十萬石糧米。」

  「百姓苦之久矣。」

  「還有漕軍。」

  隨著畢自嚴的話音落下,袁世振補充道。

  「浙江、江西、湖廣、南直隸、南京各總衛所每月給米3石,江北直隸並中都總各衛所每月支米麥二石八斗,邳州、徐州、徐州左衛、歸德衛等支米麥二石六斗,山東都司及北直隸等九衛支米麥二石四斗。」

  「按照戶部的計算,每月朝廷在漕運上就要支出近二十萬石糧食。」

  「漕軍之外,還有漕船。」

  待到袁世振說完了養兵錢,畢自嚴又開口到。

  「以清江浦船塢為例,一艘漕船耗銀一百二十兩銀,去歲一年,新造船隻三百餘艘,今年工部又請造四百艘,耗銀八萬四千兩。」

  「漕運上的爛帳,算不清楚。」

  聽著兩人的話,汪應蛟略有同感的點了點頭,而後道。

  「所以,兩位是想?」

  「這是山東按察副使陶朗先的奏本,你可以看看。」

  見到汪應蛟看出了自己有其他的打算,畢自嚴也不藏著,從袖中拿出一份奏本,遞給他。


  「自萬曆四十一年,山東饑荒,陶朗先在登萊開海運,輸遼東之糧救濟山東。」

  「自萬曆四十六年遼東建奴叛亂,陶朗先在登萊兩地從海陸運糧接濟遼東,而在朝廷設了遼東轉運使後,他又在山東招募百姓,到遼東屯耕。」

  「受他的啟示,我想要開海運,輸送漕糧沿海北上。」

  「難,難,難。」

  聽到畢自嚴的話,汪應蛟思考了一會兒後,放下手中陶朗先的奏本,說出了三個難字。

  「第一難,難在風險。」

  「你看著陶朗先的奏章,去歲登萊就有船隻被風暴所毀,損失糧食數千石。海運要從遠洋行經,風波難定,如遇颶風,船毀糧沒,人船皆失,而沿運河行之,雖然緩慢,但卻穩妥。」

  「第二難,難在百姓。」

  「畢閣老不會不知道吧,運河之道,乃是百萬漕工衣食所系。從各省行至通州,不知多少百姓靠著這條運河在吃飯。」

  「而且,還有那些個漕軍。」

  看著畢自嚴,汪應蛟正色道。

  「我是南直隸徽州府人,知道各地漕軍是個什麼情況,不說有八九萬人,就算是有個五萬人,一時失了生計,可是會鬧出不少亂子的。」

  「此事若是放在朝堂之上,必然會引起軒然大波。」

  此外,汪應蛟還有話沒說,沿運河北上的那些個貪官污吏們,不給交夠買路錢,船是難以北上的。

  「正是因為知道這些,所以目前朝廷在慢慢的對各地漕軍進行裁撤,讓龍通商行的人去僱傭這些人。實際上,朝廷僱傭那些船行運輸漕糧的耗費,是要比靠著漕軍運輸貴的。」

  聽到汪應蛟指出漕運上的問題,畢自嚴就知道有準了,當即道。

  「用鈍刀子割肉的方式,慢慢的給運河兩岸的百姓與漕軍找到生計,漕運就可改為海運了。」

  「陛下的辦法好啊,讓那些人因為銀子自己鬥起來,事情就好做了許多。」

  聽到了畢自嚴的話,汪應蛟當即點了點頭,而後又道。

  「你想要改為海運,還有第三難,難在張居正。」

  「敢請汪公教我。」

  聽到汪應蛟的話,畢自嚴的臉色就是一滯。

  張居正,一個死人,怎麼會跳出來阻止他的新政呢?

  「你們都是張居正被清算後,才踏入朝堂的,當是不知此事的。」

  看著兩人,汪應蛟緩緩的說出了他剛中舉之時,朝堂上發生的事情。

  「嘉靖、隆慶年間,黃河泛濫,大小官員上下其手,一年損失漕糧四五十萬石。隆慶六年,時穆宗尚在,高拱行新法,改運河漕運為海運試行。從淮安雲梯關出發,沿海而進,一路至天津衛,十二萬石漕糧,兩月即抵天津。」

  「時京城糧價高懸,高拱以海運代漕,當年糧價遂跌,時人贊高拱有不世之略,乃可建不世之勛。」

  「然而,好景不長,穆宗駕崩,高拱因上諫言被逐,張居正當國。」

  「萬曆元年,山東布政使王宗沐進行第二次海運試行,當船隻行至即墨福山島,颶風大作,壞糧運船七艘,漂米數千石,溺軍丁十五人。給事中賈三近、御史鮑希顏等交章劾奏,請停海運。」

  「張居正言,竊以為今欲河海並運,則當著實料理,歲歲加增;若止欲嘗之,則二年之間,道路已熟,何歲以十二萬石嘗險哉!」

  「不久之後,嘗試海運的山東布政使王宗沐就被調任為南京刑部侍郎,海運遂罷。」

  看著眼前好學的畢自嚴,汪應蛟感嘆的道。

  「如今,朝廷給張居正平反不到一年,你就要行此張居正所廢之法,朝堂上是會有人以此攻訐你的。」

  「有陛下在,不懼!」(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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