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汪應蛟就被畢自嚴帶著進了南海子。
「臣汪應蛟恭請聖安。」
在畢自嚴的攙扶下,汪應蛟跪在地上行了禮。
「汪愛卿,是萬曆二年的進士?」
此時,朱由校沒有第一時間讓人平身,而是伸出脖子吃驚的看著地上的老頭。
雖然早就看過汪應蛟的履歷,但他還是有些不敢相信。
「回陛下,臣確是萬曆二年的進士。」
察覺到了皇帝對自己考中進士年份早的驚訝,汪應蛟低著頭道。
「你,見過張太岳?」
看著這老者,朱由校又問道。
「臣見過。」
聞言,汪應蛟點了點頭,而後還搶答了一句。
「臣還見過海瑞,海剛峰。」
「平身,賜座。」
對身側的劉時敏揮了揮手,朱由校連忙讓人上前將汪應蛟扶了起來。
「敢問汪公貴庚?」
待到小太監搬來軟凳,讓汪應蛟坐下後,朱由校看向汪應蛟問道。
「回陛下,臣是嘉靖二十九年生人,今年七十有一。」
人老成績,汪應蛟瞬間明白皇帝好奇什麼了,當即道。
「萬曆二年,主考二十四歲時,得中甲戌科進士。」
眼神中閃過一絲回憶,汪應蛟給皇帝講起了以前的故事。
「那年,是內閣首輔沈一貫主考,還有張居正二子參考,但被刷下。」
人中龍鳳兼大明活化石啊這是。
看著坐在軟凳上,身形微躬的汪應蛟,朱由校心裡感嘆一聲。
二十四歲中進士,擱後世什麼概念?那就是二十四歲博士畢業。
什麼大明天才少年。
將汪應蛟的履歷放下,朱由校轉頭看向畢自嚴問道。
「今日,畢師帶汪公來見朕,是為了什麼?」
「回陛下。」
同樣被賜了個軟凳的畢自嚴聞言,連忙站起來道。
「如今,朝廷對漕運進行改制,紛擾頗多,謠言四起,汪公海內人望,臣想請汪公主持此事。」
「這。。。」
聽到畢自嚴的話,朱由校皺了皺眉頭。
「朕看汪公年歲已高,如此繁雜之事,交給汪公。。」
「陛下,臣雖年邁,還能為我大明再做些事情。」
聽到皇帝說自己年歲高,汪文言連忙站起來表示自己可以。
「朕不是嫌棄汪公年歲大了,只是不忍汪公受案牘之苦。」
聽到汪文言的解釋,朱由校出聲道。
「回陛下,食君祿,忠君事,今國朝有需,臣願舍此殘軀,以全國事。」
「既然此為汪公之志,那朕就不勉強了。」
看著臉色堅毅的汪應蛟,朱由校思考了一會兒後,終於點了點頭。
「臣謝陛下隆恩。」
見到皇帝點頭同意,畢自嚴與汪應蛟兩人連忙站起來謝恩道。
而後,畢自嚴對皇帝躬身行了一禮,
「陛下,漕運改制之時,徐尚書曾言,漕運改制,民運官理,分段收稅,按省修葺。」
「待到朝廷將所有漕糧運輸都承包給民間船商後,漕運總督之職,朝廷即可不設。而王佐辭命不受後,朝廷再未設河道總督。」
「臣請以汪應蛟為河道總督,協理漕運改制。」
聽到畢自嚴的話,朱由校點了點頭,應了下來。
「准。」
隨著皇帝的一個字,汪應蛟主持漕運改制之事,正式開始推廣。
出了南海子後,畢自嚴沒有急著回內閣,而是來到了度支司衙門。
「我讓你盯著的人,你都有派人吧。」
令人叫來了陸文昭,畢自嚴看向他問道。
「畢閣老放心,從朝廷要裁撤漕軍、改制漕運的那天起,我就將正廉署的精幹人手都撒了出去,在各漕軍衛所附近住了下來。」
聽到畢自嚴的話,陸文昭當即出聲道。
「此外,我們還派出了飛賊潛入各衛所,抄錄衛所帳冊,特別是漕船的帳冊。」
「好。」
聽到陸文昭這話,畢自嚴高興的點了點頭。
畢自嚴此刻終於明白了,為什麼當年朱元璋和朱棣要重用錦衣衛這種特務組織了。
調查上是真的方便啊。
「造富神話啊。」
而就在畢自嚴下餌釣魚之時,淮安沈家的沈浪,則正坐在一艘船上嘖嘖稱奇。
「這些船,都是淮安衛所的漕船吧,是怎麼成你家的了?」
「你別瞎說,這是我向船廠買來的。」
聽到沈浪的「誹謗」,劉程伸腳踹了對方一下。
「而且,你敢說你們沈家沒有這麼做?」
他們這些船運商,在漕運、河道衙門裡都是有關係的,漕軍漂沒的船隻,很多都是低價賣給了他們。
畢竟,不賣船就養不活自己和下面小兵的家人了!
特別是在朝廷傳出要裁撤漕軍之後,各衛所的軍官們,更是加緊在漂沒。
而與此同時,一些個商人,也在聯繫背後的金主,想要吃下漕軍的船隊、人員。
「沈家我不敢說,但我的船行,所有的船都是可查的。」
聽到劉程的話,沈浪冷笑了一聲後到。
「我勸你還是將這些不明來路的船都歸攏歸攏,放到一個專門的船行下。然後將那個船行的乾股給那個龍通商行送上兩成。」
「你瘋了?上杆子的給人送錢?」
聽到沈浪的話,劉程眼睛瞪圓,不爽的道。
「不是我瘋了,而是乾淨很重要。」
手中拿著酒葫蘆,但卻沒有喝,沈浪嚴肅的看向劉程道。
「朝廷這次裁撤漕軍,僱傭民間船行運輸漕糧,一直給我一種不塌實的感覺。」
「我擔心,是皇爺爺想吃大戶,但卻沒個能拿得出來的理由,這是在給我們下餌。」
「!!!」
聞言,劉程瞬間睜大了眼睛。
「你又聽到什麼風聲了?」
左右看了看,發現沒人偷聽後,劉程向沈浪問道。
他們做下的這個事,後世很多人都做過,特別是大毛家。
典型的國有資產經營不善,改為私營後,起死回生的致富神話。
首先就是輿論不利,然後是大量產品積壓,緊接著財務或者經理捐款跑路,企業難繼續經營,只能縮減開支進行裁員。
然而,在一番縮減開支後,企業更加雪上加霜,最終因經營不利,不得不申請破產,對剩餘資產進行拍賣。
等到這些資產落到大善人手上後,大善人經營得力,企業起死回生,再創輝,上演一段膾炙人口的致富神話。
「風聲是沒聽到。」
擰開葫蘆嘴,喝了一口老燒,沈浪淡淡的到。
「但是我相好的給我來信,她家進了盜賊,金銀財物分文未動,單單拿走了她爹記錄漕船製造的帳本。」
ps:那個沙雕硬扯說汪應蛟是東林的,人進朝堂混的時候,顧憲成連舉人都沒考上。(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