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這炮很是好用,給熊廷弼送去
左光斗帶著趙率教和祖大壽兩人,到了張家灣後,留下士卒守護糧草後,就分道揚鑣。
左光斗帶著人去實地探測水文、地形,拜訪地方富紳。
而趙率教與祖大壽二人則是分頭前去招募壯丁。
「這怕沒個三五年,回不了朝廷咯。」
騎著馬走在去張大戶家的路上,左光斗一邊搖頭晃腦,一邊心裡思索著。
「還得讓人弄些黃豆種來。」
手中翻著一個小本本,左光斗思索著。
對於屯田這件事,他是挺上心的,畢竟食君俸,行君事嘛。
他是性子直,但不是壞,對於民事很是熱心。
現在,左光斗就在琢磨著怎麼給皇帝小兒開個眼,讓皇帝看看他的本事。
他可還記得皇帝貶楊漣時的那句「讓朕看看你的本事」。
要知道,屯田和興修水利這兩件事,可不是那種隨便來個人就能幹的。
治水暫且不提,光是屯田,就很是考驗一個人的能力。
屯田可不是朝廷一紙詔令下去,百姓就會蜂擁而至,然後明年就能增加一大片土地,國庫就能獲得大量糧食。
這是個耗費高、回本慢的投資——不要覺得屯田就是隨便劃塊地,用耕牛拉著重犁耕上一遍就能種糧食了。
對於民間百姓,也就只有家有餘財的人才能負擔的起。
畢竟,一戶的勞動力有限,若是分人去屯田,現有的地肯定就顧不過來了。
所以,不管什麼時候,屯田都是高門大戶組織族人,或者朝廷用軍隊的方式組織人手,才能進行的。
而且,土地開墾出來後,就像是種花一樣,是要堆肥的。
當生土變成熟土,這地才能種的出莊稼。
否則,等著餓死吧。
另外,還有耕牛、鐵器、穀場這些配套設施,也是要跟上。
拿著本子算了算屯田所需的物資後,左光斗的眉頭皺了起來。
皇帝讓他在順天府組織屯田,是捨得給錢的,只要上報預算用途,就能批的下來。
但他也知道現在國家經濟不健康,該省的還是要省。
「這就算是已經開春了,這京城的牛價漲到三十兩銀一頭也太貴了吧。」
看著長隨從草市上問來的價,左光斗摸著自己的腦袋有些頭疼。
「要不報五十兩一頭。」
而就在左光斗為牛的事情頭疼時。
朱由校在為炮的事情頭疼。
圍著一門火炮轉悠,朱由校時不時的嘆一口氣。
嘆的同工部尚書徐光啟、兵部尚書黃克瓚站在一起的肇慶府推官鄧士亮心驚肉跳。
這他給皇帝弄到炮了,皇帝嘆啥氣啊?
蹲下身,從炮口處往裡面看了看,朱由校轉頭對鄧士亮問道。
「鄧愛卿啊,這一門炮多少斤?你是怎麼撈上來的?」
「啟稟陛下,一門炮約重一千四百斤。」
聽到皇帝問自己話,鄧士亮連忙拱手道。
「至於打撈,則是用四艘平底船裝沙,待行至沉船之處時,將麻繩繫於炮身之後,將船上的沙子都倒入海中,船身上浮,自然就將這火炮拉起來了,拉起來之後,將船駛回岸邊,用人力將火炮拖拽上岸即可。」
「原來如此。」
聞言,朱由校看向鄧士亮的目光有些驚奇。
這方法有些耳熟啊。
他沒記錯的話,貌似前世小學課本上有個和尚撈黃河鐵牛用的就是這法子吧?
看到皇帝的目光,鄧士亮有些驚悚的縮了縮脖子,不知道皇帝什麼意思。
收回自己的目光,朱由校又用手在火炮上拍了起來。
鐵炮一門,一千四百斤。
毫無疑問,重型艦炮。
這玩意兒要是運到遼東去,實用性太低了。
「朕前些日子還在想著鑄炮的事。」
收回自己的手,接過劉時敏遞來的絲巾擦了擦,朱由校有些感慨的道。
「鄧愛卿就從海里撈上來三十六門火炮,還親自押運二十四門進京,可謂是國之幹才啊。」
「臣只是借花獻佛,不敢居功。」
聽到皇帝的誇獎,鄧士亮臉有點泛紅,連忙道。
「西夷之人的船沉在了外海,臣本是好奇其人船上裝載了什麼,就讓去看了看,哪想到,這些人的船上有如此之多的火炮。」
「鄧愛卿何必自謙。」
聽到鄧士亮的話,朱由校擺了擺手,接著道。
文人嘛,都是很含蓄的。
「去歲先帝神廟、光廟二龍相繼駕崩,朝廷人心浮動。朕登基之後,頗感朝中人浮於事。愛卿能做實事,朕很是欣慰。」
說著,朱由校看向鄧士亮道。
「這既然進京了,就暫且留在京城吧。鄧愛卿是肇慶府推官,想來也是個能斷事之人。如今董應舉在順天府給朝廷推行新政,愛卿既然曾是肇慶府推官,就擢為順天府推官吧,協助董應舉推行新政。」
「臣。」
聽到皇帝如此簡單的就給自己升官了,鄧士亮有些呆滯。
這個,是不是太容易了,不用上廷議的嗎?
見到身側這傻子,徐光啟伸手在他的腿上碰了一下。
撲通一聲,鄧士亮當即就跪了下來。
「臣謝陛下聖恩。」
「且平身吧。」
注意到了徐光啟的小動作,朱由校心裡搖了搖頭。
待對方走後,朱由校繼續伸手拍著眼前的火炮,搖了搖頭。
「雞肋啊,食之無味,棄之可惜。」
「。。。」
聽到皇帝的話,黃克瓚與徐光啟兩人對視一眼,都有些無奈。
皇帝這變臉也太快了,剛才賞了送炮來的人,轉頭就說人家的東西是雞肋。
「陛下,這炮終究是船上裝載的,放在岸上使用,頗為沉重,運輸不便。但西夷人的火炮結構,對我大明來說,還是頗有可以參考之處的。」
最終,還是兵部尚書黃克瓚出來安慰皇帝道。
「如今有了這二十四門炮作為參考,這新鑄火炮,就是如虎添翼啊。」
「道理是這麼個道理。」
聽到黃克瓚的話,朱由校點了點頭,同兩人一起看著遠方地上放著的諸多火器。
「但鞋子合不合適,只有腳知道。」
「我大明諸軍,南軍喜用鳥銃,北軍喜用火炮,川軍喜用勁弩,可謂是眾口難調。」
「這重炮好用,但虎蹲小炮卻也不能輕易拋棄。」
明朝各軍的發展,其他的不提,北方諸鎮軍隊,進入崇禎年間,完成了對西方火炮技術的吸收後,火炮規模走上了一條巨大化的道路。
炮越鑄越大,最後弄出了三千斤重的大型守城炮。
可謂是只想著守城,不想著出擊。
就這還守不住。
帶著兩人來到存放火器的庫房,朱由校指著一件件新鑄的火器給二人道。
「陛下言之有理。」
聽到皇帝的話,徐光啟當即就贊成道。
「正所謂術業有專攻,陛下改現有的各種火器之制,立我大明火器標準。」
「鳥銃放大,加上簧鋼、燧輪,做出了抬銃,兩百步可破三層之甲冑。」
「重炮縮小,加上輪車,就有了輕便,但射程卻比虎蹲炮遠的鎮虜炮。」
「而虎蹲小炮,則勝在輕便,兩人抬著就可運輸,在山地或可建功。」
「如今又有了這二十四門重炮,若是可運至遼東,想來熊經略收復鐵嶺等地,也能更加的如履平地啊。」
「嗯。」
聽到徐光啟的話,朱由校贊同的點了點頭,轉頭看向了北方。
「讓楊嗣昌運十二門給熊廷弼。」
想來熊廷弼這會兒,應該也在準備著收復鐵嶺了吧,咱這就再給他添一把火。
遼東,瀋陽城中。
秦邦屏等人雖然還沒回來,但關於川軍調動的消息,卻是已經八百里加急傳到熊廷弼的手上了。
這給自己加官的內容,直接略過。
這遼東要是守不住,他現在加的多高,將來摔的就有多慘。
在看到第一條命令,要童仲揆麾下川兵回蜀的命令,熊廷弼就伸出手撓起了腦袋,幾乎要將自己給撓成個禿子。
川兵是他統帥遼東諸軍的一個握把。
這要是沒了川兵,這遼東不得炸窩啊。
大明的南北矛盾,幾乎已經到了難以調停的程度。
歷史上的渾河血戰,就是這個問題的真實寫照。
川兵先行過河,與建奴血拼了起來,然後浙軍隔著渾河在大營里看熱鬧。
等到童仲揆部的川軍、石柱土司兵等部拼的差不多了,酋陽冉躍龍一千殘部南撤入浙兵營壘後,遼軍又擱後面看起了浙軍的熱鬧。
主打的就是一個陪伴,就是不上前幫忙,看著你被全殲。
遼東諸軍的主要矛盾有川、諸鎮、遼東三軍相互之間的矛盾。
以石柱土司兵為代表的川軍,軍紀很是嚴明,故而頗看不起其他諸鎮客軍和遼東本地的衛所軍:就伱們那個軍紀,也敢稱為我大明的軍隊,這要是擱我們川中,幾個腦袋都不夠掉的。
而諸鎮客軍同樣看不起其他兩方:遼軍在他們眼裡是廢物的代名詞,川軍在他們的眼裡是鄉下土包子。
而遼東本地衛所軍眼裡的其他兩方:賊,都是欺壓本地、劫掠地方的賊。
「石柱、酋陽土司暫留。」
待看到二行的內容,熊廷弼稍微放心了一點。
「經略,廣寧知府兼守備使孫傳庭的行文,楊鎬帶著四千人馬去鳳凰城了。」
就在熊廷弼看加急信件看的入迷時,有長隨進來在他耳邊稟報導。
「嗯?」
聞言,熊廷弼的眉頭皺了皺,而後伸手從桌子上翻出一封信,交給這長隨道。
「將這封信交給楊兵馬使。」
「是!」
那長隨不敢怠慢,接過信封侯,就轉身向外面走去。
走的路上,還轉頭看了眼熊廷弼,卻見熊廷弼的注意力又放在了手中的信件上。
這是太陽打西邊兒出來了?
楊鎬現在的職務是定遼兵馬使,這現在去鳳凰城,統管定遼右衛軍事,明顯是和熊廷弼搶遼東軍事的指揮權。
這熊廷弼不生氣,反而給對方去信,這是唱的哪一出?
「楊鎬在定遼右衛,則右翼可安。」
放下手中的信件,熊廷弼的手開始在輿圖上勾畫。
「前番挫敗建奴主力,其撤至薩爾滸,撫順關收復,等到關口重修,就能出兵收復鐵嶺開原諸地了。」
手指順著遼東長城邊界一直向北,熊廷弼喃喃自語道。
「不過,這開原、鐵嶺的建奴恐怕會主動撤退啊。」
「經略,潛伏在內喀爾喀的夜不收傳回消息了。」
就在熊廷弼猜測建奴動向時,總兵官朱萬良進來到。
「什麼消息?」
聽到朱萬良的話,熊廷弼心中一突,抬頭問道。
「建奴要將鐵嶺送給巴林部,將開原送給扎魯特部。」
「??」
聽到朱萬良的話,熊廷弼的腦門上頓時就冒出一堆的小問號。
內喀爾喀五部,扎魯特部、巴林部、翁吉剌特部、烏齊葉特部、巴岳忒部。
其中巴岳忒部最弱。
內喀爾喀五部名義盟主是烏齊葉特部的炒花,實力排第二。
排第一的是翁吉剌特部的暖兔、齋賽叔侄。
「這是要二桃殺三士?」
對照地圖,熊廷弼浮現出了這麼一個疑問。
「將鐵嶺、開原送給最弱的兩部,這是明擺著要內喀爾喀五部打起來啊。」
「這種送法,齋賽能答應?」
「這個還沒有消息傳來。」
聞言,朱萬良搖了搖頭,無奈的道。
「自馬根單堡一戰後,夜不收轉向北方,探聽鐵嶺、開原境內的建奴動向。三天前,碰巧撞見了建奴從薩爾滸派去內喀爾喀的使者。」
「那小子好奇之下,摸黑抓了個舌頭,從那舌頭嘴裡問出來的消息。」
說著,朱萬良停頓了一下,接著到。
「嗯。」
從椅子上站起來,看著屏風上的輿圖。
不一會兒,熊廷弼深吸一口氣息,臉色青一陣紫一陣。
「好歹毒的心思,這是陰陽局啊。」
陰局,讓內喀爾喀五部形成一個若即若離的關係。
兩城分給五部,還是送給老三和老四。
若是他們接受了,那大明就要出兵討伐。
到時候,內喀爾喀五部再是不合,在有外憂的情況下,也得合。
若是大明不出兵,先不說丟人不丟人,內喀爾喀五部沒外憂,自己就能打起來,到時候建奴手中的葉赫舊地的安全就能得到保證。
而且,開原、鐵嶺放在內喀爾喀五部手上,也要比放在大明手上對建奴更方便。
想要,隨時去取就行了。
先不說蒙古人不善守城。
就是內喀爾喀五部聯軍,擱鐵嶺萬人打伏擊,讓人反手打了個全軍覆沒,這戰鬥力,渣渣都不如。
而陽局,挑撥大明和內喀爾喀諸部關係,建奴這是想要逼著大明和內喀爾喀諸部一戰。
大明不可能說看著建奴將兩城送給內喀爾喀諸部。
這事情如果發生了。
他這個遼東經略的臉面還要不要了?
大明的臉面還要不要了?
至於說打。
一旦開打,這幾年給內喀爾喀諸部的銀子就是白給了。
而且還會面臨西面是內喀爾喀諸部,東面、北面是建奴,這樣一個兩面樹敵的局面。
建奴這是長腦子了,居然玩起了陽謀。
「派人去內喀爾喀五部打聽,看他們答應沒答應。」
「是!」
聞言,朱萬良就是一拱手,而後有些擔心的看著熊廷弼道。
「若是內喀爾喀諸部收了城,那。。。」
手在輿圖上一陣滑動,最終落在了科爾沁的位置,熊廷弼淡淡的道。
「那就只能上奏御前,請陛下定奪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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