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功進境雖快,但欲速不達,較之正道功/法失之與過苛,不夠中正平和,一招羅錯滿盤皆輸,毫無後悔可言。
且杜平更面臨一天大難題——他沒有靈根,全靠陽壽燃魂,暫時擁有金丹期魔功。
這卻是連燃魂創立者,也無法預料的千古奇事——無靈根之凡人,卻來修煉燃魂。
沒有靈根,意味著沒有丹田,也沒有道基,不能吐納靈氣,只能燃燒壽元,暫借靈氣修煉。
換成任何門派,都會立即將杜平趕下山——沒有靈根,你連感應天地靈氣都做不到,談何大道長生?
但燃魂大/法,真的可以!
「正如我猜測,燃魂乃是血魂宗根本大/法,只重身體,不重道基,只求速成,不求穩固,反而對丹田練氣要求最低。只要有足夠壽元,催動此法,不成問題。」
杜平目光一沉:「我只要打通這些關竅、脈絡,便可如臂使指,催動魔功,祭煉更高元嬰魔兵。」
他凝聚一小團青綠火焰,乃是疾煞之火,以魔功包裹,小心翼翼,灼燒商陽,打通關竅。
治大國如烹小鮮。
修煉強橫無匹的魔道,卻不能一味蠻幹,需要小心上加小心,以免損傷經脈道基,欲速則不達。
修煉無日月。
冬去春來,寒暑已到。
轉眼杜平已在巫姑山修煉半年。
他整日閉關不出,潛修人卷。
每日辰、申、子時,火山會噴出金火冥風,刮骨懾魄,威勢煊赫,熾/熱毒烈,卻靈氣濃郁,對燃魂大。法修煉助力極大。
「喝!」
杜平目光一凝,燃燒壽元,催動魔功,體內頓時凝練出一團至精至純的魔焰。
這魔焰只黃豆大小,卻凝而不散、至剛至陽,懸停在杜平經脈之中。
這便是人卷說的疾煞之火。
杜平小心翼翼控制疾煞,疾走右三陽大腸諸穴,商陽、明脈、二間、三間、合谷、陽溪、最後平穩歸入曲池,七處大脈,二十八關竅,猶百川入海,一一煉化打通,暢行無阻。
那團疾煞之火,又隱隱壯大一分。
運功完畢,功德圓滿。
杜平頭上汗津/津,滿臉疲憊,卻滿意一笑。
「整整六個月,我終於打通大腸經七處大脈二十八/大穴,完成人卷三分之一。」
「雖然距【血海幽墟】只剩半年,但萬事開頭難。有了大腸經的經驗,後面半年要完成小腸和三焦,另外兩處陽穴經脈,不是不可能。」
他雖千年壽元,卻破天荒第一次修煉,這半年日夜用心,時時留意揣摩法訣,耗心耗力。
若換了別人,只怕枯燥乏味。
好在還有秦師姐可供娛樂。
聊天,不要誤會。
杜平修煉煩悶,略有閒暇,才會品嘗秦師姐泡的茶。
當然,都是以童梟形象示人。
半年相處下來,兩人也漸漸熟絡起來。
之前,名義雖是師姐弟,但形同陌路,幾乎沒有交集。
一次閒談中,秦師姐將身世和盤托出:「我家本是大巍朝,河中府一鐘鳴鼎食、大戶人家。我也曾是錦衣玉食的小姐。但一日,卻不知為何,招來了一位自稱萬鬼窟、幽冥洞的鬼修馬士元。」
「萬鬼窟,乃是魔門九脈之一。專精研習鬼道。」
「馬士元仗著金丹修為,口口聲聲,說我家因爭地瑣事,得罪了他出身家族。」
「我父母苦苦哀求,願獻出所有家產,但馬士元依舊不肯罷休,將我家上下84口,竟是屠戮殆盡,雞犬不留。」
「我親生父母更是被馬士元劫去,收入魂幡中,練為厲鬼,無法超生。」
「我機緣巧合,當時被送去舅舅家玩耍,卻躲過一劫。」
「我驚聞噩耗,回家大哭,以頭撞柱,想要尋死,恰逢血道人路過,見我資質尚可,將我救下,帶回門中。」
秦紅雪訴說著美眸流出血淚,十指深深扎入腿中,顯然恨之入骨。
杜平目光悠悠。
他在這世界歷經千年,自是知道魔門九脈乃至修仙界之中,不乏這等肆意欺凌下界、令人家破人亡的慘事。
秦紅雪美眸堅毅之色,一閃而過,重新跪下:「誰言寸草心,報得三春暉?只要師弟能斬殺馬士元,解救我爹娘,我便是灰飛煙滅,也心甘情願,絕無二話。」
杜平不置可否。
此事對他並無好處,反而要得罪一位金丹期鬼修。
雖然杜平不怕馬士元,但只憑秦紅雪一句話,他又不是聖母,自不會輕易答應。
何況秦紅雪已被他下了魔種,憑什麼要替她復仇?
秦紅雪看師弟沒有答應,卻也沒有拒絕,嫣然一笑。
水滴石穿,此事急不得。
只要她一直輔助童梟,積累功勞,展示作用,遲早能讓他答應替自己復仇。
「砰。」
巫姑山,另一洞府。
真傳弟子蘭風將一酒杯狠狠摔碎,清秀面容滿是猙獰。
血酒與碎片,殷紅如血,觸目驚心。
蘭風喝的,竟是人血調製的血酒。
他大罵道:「仇戾廢物,無用。」
「虧得我在門內大比故意輸你,誰想他竟然輸給童梟?讓區區築基二重奪了大師兄之位?」
蘭風原是仇戾心腹,號稱二當家,同樣築基四重修為。在血道人門下,僅次於仇戾,遠勝過童梟的築基二重。
蘭風身旁還有幾個弟子,都是仇戾走狗心腹,俱是真傳弟子。
之前他們跟隨仇戾,頗為得勢,得吃得喝,呼風喚雨。
但仇戾被殺,童梟上位,曾經風光無限的二師兄被打回原形,變成豬八戒啥也不是。
就連每個月剋扣靈貝、靈石,諸多油水,盡皆蕩然無存。
蘭風等人利益大損,對童梟恨之入骨。
「童梟輩分最小,入門最晚,修為也不如師兄你,豈能讓他小人得志?」
「蘭師兄都築基四重,比他更有資格做大師兄。」
「師兄,你修為遠勝他,不如做了他!」
「我等願尊你為大師兄。」
「哈哈哈···」
蘭風要的便是這些人的擁戴,躊躇滿志:「若我做大師兄,定然不會忘了各位兄弟。我吃肉,大家喝湯!」
「可····」
一老成弟子猶豫道:「童梟能生生耗死仇戾,都是親見的。他修為雖築基二重,但燃魂竟能衝到築基五重。仇戾都不是他對手,我等只怕也?」
蘭風不屑一顧,哼道:「他築基五重,是燃燒壽元、狗急跳牆僥倖成功而已。做不得數。他強催魔功,壽元耗費極多,還剩幾年壽元?哪力還敢再燃燒?」
一眾弟子紛紛點頭,膽氣又壯大幾分,越發肆無忌憚。
「師兄可去找童梟,挑戰一番。奪了他大師兄之位。」
「這?」
讓他親自出頭,蘭風卻躊躇起來。
雖然他說的頭頭是道,自信滿滿,但內心卻對杜平斬殺仇戾屍九殺,擊敗秦紅雪,諸多場面歷歷在目。
特別是仇戾魔焰中壽元耗盡、化為白骨慘烈一幕,他也細思恐極,暗懼不已。
仇戾修為比他略勝一籌,都慘死在童梟之手,他再上一次就一定能贏?
蘭風眼中一轉,已然有了主意,冷笑道:「血濺三步,乃匹夫之怒。收拾他的辦法有的是,何必我親自出馬?」
「我已有良策。」
眾人/大喜:「哦?是何良策?」
他陰笑道:「仇大師兄有一至交好友,乃巫真山首徒,名公孫古,還不知道他被殺一事。」
「公孫古頗為好/色,曾覬覦秦紅雪的美色,要收為侍妾。但仇戾沒答應。」
「若他知道仇戾被殺,秦紅雪成了童梟之物,師尊又不在山中,豈可輕易放過?嘿嘿嘿。童梟有難了!」
幾人眼睛放光。
公孫古之威名,人人都聽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