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靜冷冷地道:「我跟你說話的時候,你只有聽的份,不准反駁我。」
「阿姨,你的話要是有道理的話,我不會反駁你,但無理的話,我肯定會據理力爭。」
「誰是你阿姨,叫我大太太!慕若晴,你到現在還沒有認清自己的身份嗎?阿博帶你回來,不是讓你享福的,是讓你贖罪的,你就等同於保姆,還是免費保姆,跟我說話要尊稱我大太太。」
「戰爺沒有跟我說過我是他的保姆。」
若晴不想低頭。
婆媳初次交鋒,她一旦低頭認輸,就會讓婆婆覺得她很好欺負。
是,她割脈自殺拒婚是很打戰博的臉,但那是她重生回來之前做的錯事,現在她知錯了,也做出了彌補,把自己嫁給了戰博為妻。
願意守在他身邊一輩子。
但這不能成為她向婆婆低頭的理由。
「你!」
張靜怒視著若晴。
若晴坦然,迎著她的怒視,沒有半分的膽怯,更無半分的退縮。
好半晌,張靜壓下對若晴的厭惡,語氣淡淡的,說道:「算了,我懶得跟你糾纏稱呼的問題,我有些衣服弄髒了,但我明天要穿,那些衣服不宜機洗,送去乾洗的話,明天未必能拿回來。」
「你去找蘭姨,她是負責打理我衣帽間的,她會把那些衣服交給你,你拿去幫我手洗,要小心點,別洗爛了,也要洗乾淨點。」
若晴抿抿嘴,就知道婆婆找她准沒好事。
不罵她,不打她,但指使她幹著傭人的活兒,婆婆是用這種方式替戰博討回公道。
「阿姨,你們家傭人很多,那是她們的工作。」
「我讓你做什麼,你就做什麼,還有,不許再叫我阿姨,一個鄉下小賤人,也配叫我阿姨?沒規沒矩的,鄉巴佬就是鄉巴佬,飛上枝頭也變不成鳳凰。」
張靜的話讓若晴明白,就算沒有她拒婚一事,張靜也瞧不起她。
「鄉下人怎麼了?我就是鄉下長大的,又怎麼了?」
「見不得人呀?我吃你家大米了?用你家的錢了?」
「我在鄉下長大就礙著你了?那麼嫌棄鄉下人,你就別吃鄉下人種出來的大米,蔬菜瓜果!你就能保證你家祖宗十八代都是富豪?」
若晴一連串的反駁,駁得張靜臉色鐵青,卻又啞口無言。
誰敢保證自己的祖宗十八代沒有窮過?
「豪門貴婦人,也不過如此,還不如我們村子裡的大嬸呢,我們大嬸好歹懂得基本的禮貌。」
若晴語帶諷刺。
高門貴婦,目下無塵,也不是貶低她鄉下人來抬高自己身份地位的。
「我再說一次,戰爺把我帶回來,並不是讓我當你們家的保姆,保姆做的事,休想讓我做,對不起,我還有事,我先走,就不站在這裡礙你的眼,免得你說我鄉下來的,把你家地兒都站髒了呢。」
若晴說完轉身就走,都不給張靜說話的機會。
張靜被若晴反駁得數次想張嘴,卻又沒有機會。
若晴發脾氣的時候,說話就像開機關槍,又快,又狠。
秦叔全程旁觀。
他以為大少奶奶性子軟弱呢,瞧她在大少爺面前挺慫的,沒想到性子還挺強的,一點都不軟弱,大太太想拿捏她,都拿捏不到。
「慕若晴,你給我回來!」
張靜回過神來,霍地站起來,衝著慕若晴的背影叫喊著。
若晴不理她,連頭都不回。
張靜氣得半死,對秦叔說道:「秦叔,你看看,誰給她的膽子讓她這樣跟我說話的?我說她是鄉下長大的怎麼啦?她不就是鄉下長大的?」
秦叔默了默後,說:「大太太,你讓我說真話還是假話?」
「你還想騙我不成?」
「不敢。大太太,你剛才的態度,口吻,不僅僅是辱罵慕二小姐,還把所有鄉下人都帶進來了。」
張靜:「……我這不是恨她那樣對我的戰博嗎。」
「大太太,我斗膽說一句,大少爺的私事,大太太最好別插手,哪怕你是他的母親,他也不允許您插手他的私事,他和慕二小姐的事,大太太在旁邊看著最好。」
張靜一臉黑線:「我這個當媽的還不能替自己的兒子出口惡氣?」
「要不是我兒子出了意外,就慕若晴那樣的貨色,也配我兒子?」
想到自己最引以為傲的大兒子如今要坐輪椅,還不能人道了,曾經想嫁給兒子的那些名門千金,一個個都躲著,避著,拒絕聯姻。逼得老夫人不得不把目光投到慕若晴這種貨色的身上,張靜就心如刀絞。
秦叔默默地在心裡吐槽:偏偏就是慕若晴這樣的貨色,跟大少爺領了證呢。
「秦叔,你回去吧,等阿博回來,我再跟他說道說道。」
絕不讓慕若晴好過!
「好。」
秦叔退出了中心主屋的大廳。
在外面並沒有看到若晴,秦叔趕緊往回走。
若晴並沒有直接回到戰博的住處,而是在戰博平時用餐的那座涼亭下坐著。
太陽快要偏西了。
陽光變得軟和,再無正午時的毒辣,灑在人身上暖暖的。
涼風習習。
吹走了若晴心裡的那股子火氣。
她想起上輩子,她嫁給唐千浩後,在唐家,她這個少奶奶也得不到尊重,她上輩子的婆婆,也就是唐太太,在她父母還活著時,對她倒還算客氣。
但也會拿規矩來約束她,不允許她經常回娘家,不允許她隨意出門,更不允許她交朋結友,每天的活動範圍就是唐家。
等到她父母雙雙離世後,唐太太對她就不客氣了,各種嫌棄,指責,辱罵,為難,讓她過得還不如一個傭人。
就那樣的日子,她居然也能忍下來,都是因為她深愛著唐千浩。
結果呢……
憶起慘死的女兒,若晴極力眨去眼角的淚。
心,卻像被刀剜割那樣痛。
這輩子……她和寶寶,估計沒有緣份再做母女了。
願寶寶能投胎到好人家裡。
想起了上輩子的寶貝女兒,若晴忽然間也能理解同樣為人母的張靜對她的厭惡,只是,張靜不該老是拿她在鄉下長大來說事,更不該把所有鄉下人帶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