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大人再次用手帕托起畫像,反覆和堂下跪的阿離比較,確定是阿離畫像無疑。
周大人討好的將絲絹畫像推到南宮頭領面前:
「南宮大人您請看!」
南宮看了幾眼,並未做聲,反而仔細研究起那絲絹畫像的質地,片刻後才將那畫像收了起來,周大人也不好再說什麼,只得作罷。
劉媽媽見兩位大人沉默,連忙坦白 :
「大人,我買的便是這畫像女子,昨日我已覺察不對,送來的是兩人,這小子卻騙我說他爹說買一送一,以後再有生意多照顧我便信以為真,並未現場驗貨。
劉媽說的有些急,此刻嗓子眼乾的直冒煙,她抻著脖子咳一下,乾咽了一口唾沫接著道:
「大人,昨日,醉春樓特別為畫上姑娘舉辦迎新會,請的那可都是臨安城的數一數二的名流雅士,那可是給足姑娘足夠的面子,誰知那麻袋一打開卻是劉二狗那跛腳婆娘,有的客人當場就不願意了,說我們醉春樓在戲耍他們,我還以為這是那個贈品,連著給客人保證,第二個一定錯不了,若不是我願意現場每人賠二兩銀子!」
劉媽媽原本肚子和胸一般高,如今肚子似乎比平日又大了的許多。
「結果再打開另一個麻袋竟然是劉二狗,我是又血虧了二百多兩銀子啊!」
衙役們忍不住直接樂了:果真天上不會掉餡餅,真掉那就是個大陷阱。
阿離和栓子也忍不住笑出了聲,栓子一掃剛才的緊張,恢復到正常的狀態。
就連一直冷著臉,喜怒無形於色的南宮頭領,嘴角都掛著一抹壞笑。
劉氏往身後一指:
「大人,您看就是他們倆,我們可是被這小子和那小浪蹄子騙慘了,前後那可是四百多兩銀子啊!您說我能不派人找他嗎?」
阿離側頭往後一瞅,原來是劉二狗夫婦,此刻劉二狗躺在一副簡易擔架上,費力支起一半的身子,渾身上下血污已變成暗黑色,見到阿離和栓子,劉二狗氣的那張臉成了豬肝色。
「大人,我才冤枉,您可得給小民做主啊
那小子是我乾兒子栓子,這小子吃裡扒外和外人合起伙來將我腿打斷,不但搶走我所有銀兩,還將我夫妻倆裝到麻袋裡賣到醉春樓!大人可要我為做主啊!」
你的家我都燒了,你還不知道吧,阿離幸災樂禍的表情只有在心裡,面上還是那副規規矩矩的表情。
堂上的衙役忍不住偷笑起來,就連知府大人也忍不住用手捂住嘴輕咳一聲。
知府大人雙眼半眯,臉朝向跪在地上的阿離:
「阿離姑娘他們說的可是真的?你可有什麼要說的?」
阿離揚起那張出塵脫俗的臉,擲地有聲的道:
「回大人,確實有此事,但他們罪有應得!」
阿離眼神掠過南宮,平靜望向周大人:
「大人,我大夏民風淳樸,律法嚴明,拐賣良家婦女是要罰沒家產,杖五十,發配充軍。
強暴民女是要受割禮之刑,蹲十年大獄、逼良為娼是要罰沒財產,取消經營資格,到農場改造三年!是也不是?」
周大人摸了摸下巴,扭頭問一旁留著山羊鬍,正在記錄的師爺道:
「師爺,大夏律法上可是這麼寫的?」
師爺遲疑一下,隨手翻開律法查找片刻,驚訝的回道:
「大人,確實如此!完全正確!」
阿離接著不急不慢道:
「大人,
第一:劉二狗買賣人口並未有官府蓋章,這算是拐賣良家婦女。
第二:劉二狗欲對我行不軌之事,我出於自衛傷他也合情。
第三:醉春樓劉媽媽,隨意買賣來路不明女子,她剛才所說的就是逼良為娼的證據。」
劉媽媽聞言瞬間舌頭打了結,這腸子都悔成黑青,不敢再多說一句:
言多必失,樓里平日買個姑娘都是如此交易,管你願不願意,不願意就打,一直打到你願意為止,醉春樓的姑娘不都這麼來的?照這姑娘這麼說,自己那掙下的家當還不夠罰的!
周大人小心意意問:
「南宮大人,您看?」
南宮看了一眼堂下的阿離,這案子還用審嗎,被告有理有據自己把案子審明白了。
淡淡回道:
「周大人,您是主審官,按我們大夏律法該怎麼處置就怎麼處置吧?」
周大人一拍驚堂木:
「大膽劉二狗,你販賣人口本是重罪,外加作奸犯科,理應雙罪並罰,念你有傷在身,暫行關入大牢,等傷好發配邊疆充軍去!
劉氏,如此看來,你平日裡逼良為娼的事沒少干,先有販賣良家婦女在先,再有指使手下當街追殺為後,罰你五千兩罰金...」
阿離和栓子走出府衙時,聽到身後劉媽媽在府衙大堂哭的呼天搶地,讓她交罰金比割她肉還心疼。
身後傳來低沉而富有磁性的男聲:
「阿離姑娘,可有家中線索?」
阿離趕忙轉身微微欠身施禮:
「大人,自然要這次真的要好好感謝您才是,還是先回京城再慢慢尋找回家線索!」
阿離沒打算把昨夜碰見的那個男人供出來,畢竟只是一面之緣,他的話也未必屬實。
南宮瑾眼神如那古井般深邃:
「阿離姑娘,你記憶未恢復,此去京城,路途遙遠,我給姑娘安排了馬車和兩個隨身侍衛護送姑娘,我在京城有一處閒院,姑娘先暫且有個安身之處,我隨巡撫大人辦完事,就回京城,幫姑娘再慢慢尋找線索!」
阿離微微欠身:
「南宮大人大恩,小女實難回報,就是不知大人為何幫我?」
南宮瑾的微微一笑:
「實不相瞞,我見阿離姑娘並非像尋常女子,如若是京中哪家大人家的小姐,我今日幫了你,那也算攢下了一份人情!」
這份人情對於江家來說可是大了去了,這男人算盤打的真是夠可以!
不過眼下他的相助,對自己來說確實是雪中送炭。
「既然大人如此坦誠,我也不跟大人客氣,回省城後,如若安全到家,家中自會有重謝!」
兩人就此別過,從臨安到京城路途遙遠,這馬車日行夜宿也得有三天的行程。
起初栓子還覺得蠻新鮮,趴在馬車小窗上一個勁往外看,這看的多了也自覺沒了興致,讓他最開心的就是每到休息吃飯的時候,興奮的簡直跟打了雞血一般。
只一天就跟那馬車夫和兩個隨行侍衛混熟,把人家的家底都打聽的清清楚楚:
「公子,侍衛大壯哥說他們的頭,就是幫咱那位南宮頭領可是京城了炙手可熱的紅人,很多官府家的小姐都喜歡他,尋各種機會親近,南宮頭領從不搭理。
他們可是第一次見南宮頭領對姑娘上心!還說是不是喜歡上姑娘了?」
阿離臉微紅:
「栓子,我看就吃飯的時候能堵住你的嘴,再胡咧咧看我不抽你的嘴巴子!」
栓子趕忙雙手捂住自己的臉,過一會又忍不住道:
「公子,咱們到了京城是不是住南宮頭領家?其實要是尋不到家,也無所謂。你嫁給頭領也挺好,他人長得帥,又有本事,關鍵對姑娘這麼貼心!」
見阿離揚起要扇耳光的手,栓子趕緊做了一個嘴巴被膠布封住的動作。
阿離從包里取出那套衣衫,心裡琢磨著江家到底是誰要害自己?
今日是去京城的第二日,傍晚時分,馬車在一個小鎮上停了下來:
「公子,這是最近的一家客棧了,今晚就得委屈公子在這將就一夜了!」
趕馬車的梁叔敲了敲車窗。
「無妨,梁叔辛苦!」
只開了一間上房留給阿離,栓子和梁叔、大壯他們睡的是通鋪。
這小鎮不大,也就是那麼一條街相對繁華些,客棧就開在街尾處,一座古樸的三層木樓,看樣子也是有些年月。
幾人簡單在樓下吃了點飯,這兩天的車馬勞頓大家都有些疲憊,便都回房休息。
阿離要了兩桶熱水想回房間泡個熱水澡,好好休息一下。
店裡夥計送來熱水後轉身離去,阿離關好房門
褪下衣衫,剛泡進到木桶里,就聽到身後有人推動木窗的輕微聲音,這客棧的木窗有些老舊,木窗一推會便發出:
「咯吱、咯吱!」的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