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離看了一眼春桃:
「春桃,怎麼了,慌成這個樣子?難不成你就是那個走失的孩子?」
春桃連忙擺手:
「小姐怎麼會,巧娘走失的是兒子,再說年齡也不對啊!我、我只是不小心手鬆了而已!」
春桃眼神躲閃不敢抬頭,撿起筷子,低著頭默默的吃著。
用過午膳,小憩了一會,下午江離跟著巧娘一針一線的學著,巧娘教的仔細,江離也學的認真,一天的時間,一支雙面異繡的半支清荷已經躍然絹上。正面是清荷,背面卻是秋菊,江離看著手裡的繡工很是滿意。
沒想到自己短短的一天,竟然能夠將雙面異繡的絕活學個皮毛。
巧娘忍不住誇讚道:
「小姐冰雪聰明,比起你娘親來那是有過之,而無不及!再有兩日這雙面異繡的精髓,你就掌握差不多,能出師了!」
江離都不信:
「巧娘,真的嗎,這麼快啊!」
巧娘微笑的回道:
「小姐繡花底子好,悟性又高,其實這雙面異繡不過是一層窗戶紙,捅破了也沒那麼稀奇了!
明日你來時,我教你怎樣畫花樣吧!」
江離滿口應下。
回府的路上,江離見春桃吞吞吐吐似乎有事要說。
「春桃,你不對勁,是不是有什麼事瞞著我?」
春桃偷瞄了一眼外面正在聚精會神趕馬車的栓子,壓低聲音道:
「小姐,您瞅瞅栓子的後脖領就知道了!」
春桃此話一出,江離渾身打了一個冷戰:
「你的意思是?」
春桃堅定的點了點頭。
「栓子,停車!」江離喊道。
正在駕車的栓子不明所以,一扯韁繩:
「吁!」
馬兒應聲停了下來。
栓子回頭隔著車簾問:
「小姐,有什麼事嗎?」
江離撩起車簾:
「栓子,你湊過來,讓我看看你的後脖頸!」
栓子不明白小姐這葫蘆里賣的什麼藥,順從的將腦袋伸了過來。
江離翻開栓子的脖領:果然,在脖頸底部有個清晰的手心大的紅色胎記,像一隻展翅飛翔的蝴蝶。
江離默默的將栓子的領口整理好:
「栓子,我記得你說過你是和家人走散的,你還記得是多大走散的嘛?」
栓子回憶道:
「小姐,我那時還小,只記得,我娘親是個極溫柔的人從不打罵我,會做一手很好的針線活,那時我的衣裳都是娘親用爹爹舊衣改的,穿在身上比其他孩子的新衣還要好看哩!」
此時的春桃卻又忍不住流下了眼淚,江離也是悲喜交加,她沒想到,世上會有這麼巧的事。
江離忍住激動:
「栓子,明日我帶你去見一個人,那個人也許就是你失散多年的娘親。」
栓子原地石化,半天才回過神來:
「小姐是真的嗎?我娘親現在在哪?我現在就去找她!」
江離能理解栓子的這份心情,這麼多年來對家的渴望,對親情的渴望。
江離心有不忍:
「好!回謝府!」
江離的去而復返,令門口的老兵十分不解,但並未多問,仍是恭敬的將江離迎了進去。
江離帶著栓子直奔巧娘的繡房,天色將晚,繡娘正在收拾著院子裡晾曬的布匹。
江離帶著栓子直接進了院子,許是血脈相連,血濃於水,栓子一見到巧娘,他就知道,這是自己的親娘,就忍不住喊了一聲:
「娘!」
巧娘猛然轉過頭,落日的餘暉灑在她那花白的頭髮上像是鍍了一層金粉。
「你是?你叫我什麼?」巧娘不相信自己耳朵。
「娘,我是您的兒子!」栓子滿眼含淚。
江離眼微紅:
「巧娘,他真是您的兒子,不信您來看!」
巧娘趔趄著跑了來,一把抓住栓子的後脖頸,當她看到那熟悉的蝴蝶型的猩紅胎記時,頓時泣不成聲!
「老天啊!您終於開眼了,謝謝您把我兒長生送回來,謝謝表小姐!謝謝春桃姑娘。」
巧娘拉著長生的手
「噗通!」
一聲跪在地上,接連給江離磕了三個響頭。
江離慌忙也跪在地上磕頭回禮:
「師傅,您給我磕頭我可受不起!」
「表小姐,是您把長生帶回來的,您受的起,受的起!」
原來栓子的原名叫長生啊!
謝老夫人和王氏也聞訊趕來,正碰上母子相認抱頭痛哭的感人場景。
王氏雙手合十嘴裡一個勁的念叨:
「菩薩保佑,菩薩保佑!是表小姐積善行德,給巧娘換來的福報啊,也是給謝府帶來的好運!」
謝老夫人朗聲道:
「李嬤嬤,通知大廚房,今晚大擺宴席,全府上下同慶巧娘母子相認,再差人給江府送信,就說今日謝府有大喜事,表小姐今晚就留在這裡陪我這個老太太,不回江府了。」
李嬤嬤得了令趕忙去安排。
華燈初上,謝府到處張燈結彩一片喜氣洋洋。
今晚巧娘特意換上了自己那身只有過年才穿的醬紅色綢衣,自打和栓子相認,她就一直拉著長生的手問這問那,得知是江離將他從人伢子手裡救出,對江離更是感激涕零。
謝府張燈結彩,而江府卻卻不太平。
今日是順天府審理江少聰和玉露的案子日子,沈逸辰覺得家醜不能外揚,而對方又是江侍郎大人的獨子,官高一級壓死人,自己只能打碎牙往肚子裡吞,特意找了順天府的郭政堇郭大人,請求不要公開審案。
此事對於江明遠來說自然也不想把事情鬧大,又不是什麼光彩的事,為了江家的臉面自然也同意不公開審理。
審案的時辰定在了巳時,公堂之上只有郭大人和做記錄的劉師爺。
沈逸辰早早就到了公堂,和郭大人有一搭沒一搭客套著。
公堂的後門打開,江明遠身著便服走了進來,郭大人趕忙過去行禮:
「江大人您上座?」
江明遠擺了擺手:
「不必,我只是來聽審,郭大人您秉公執法便是!」
郭大人對江侍郎如此客氣,沈逸辰心裡很不是滋味,原來在朝堂相見,如今在公堂相見,
兩人尷尬的相互點了點頭。
隨著一聲清脆的驚堂木聲,衙役將玉露和江少聰押到了公堂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