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浸泡藥浴的時候,還得要配合葉流煙的針灸。
沈慕北張開雙臂坐在浴桶里,閉著眼感受藥物慢慢浸泡進皮膚。
葉流煙不說話,她也不開口,便任由人家如何處置。
只等到針灸快結束了,沈慕北才睜開眼睛緩緩說道。
「本以為你昨日那般憤然離去,今日定然會趁機想些辦法,讓本王也吃些苦頭。不料今日,本王一點感覺都沒有,倒是比昨日放血時要輕鬆多了。」
「王爺以為毒素清除,是那麼簡單的事嗎?昨天幸好發現的及時,否則再過兩天,毒氣深入骨髓,就難以根治了。」
經過一個晚上的調整,葉流煙的心情好了許多。
她說的話,雖然還不是很中聽,但比起昨天態度的確好了不少。
「毒素過重,要想拔除,本就是件極為痛苦的事,王爺也算是能忍的人了。我身為大夫,又豈會以公謀私。」
葉流煙兢兢業業的刺向了最後一針,剛長出一口氣,忽然瞥見沈慕北的側臉,問道。
「再者,王爺這般身份,我怎麼敢在背後做些小動作。王爺今日為何如此問?莫非昨日下午,侯府里的事情你已經得知曉了?」
說到這事,沈慕北還沒開口,便先忍不住低聲笑了一下。
他這反應,直接勝過千言萬語。
葉流煙被他笑的倒不好意思起來,趕緊清了清嗓子。
「他們欺人太甚,我必須得想法報復回去。可我又不同於你攝政王,身份威名皆不同凡響,自然只能用些小手段了。」
「不過,只要我今日準備好同他合離,之後對付他的手段,就不會再像這樣小打小鬧了。」
話音落地,葉流煙的眼眸跟著深邃認真起來。
她伸手一邊幫沈慕北捏肩,一邊聊起了正事。
「只是話說回來了,王爺毒素莫名加重,此事實在過於蹊蹺,王爺可有派人去調查過,可發現什麼蹤跡嗎?」
對於大夫而言,推拿按摩只是正常的治療手段。
然而,今天沈慕北卻不太習慣葉流煙這麼細心的照料。
可能是見識了對方的人格魅力,沈慕北佩服葉流煙的精神和能耐,心裡便對她有些尊重。
於是,見藥浴的時間差不多了,沈慕北就讓她先出去,叫下人進來伺候自己穿衣起身。
等換好衣服,從屏風後出來,落座到葉流煙的茶几對面後,沈慕北才緩緩回復。
「依照你的說法,能讓本王中毒加深的,只可能是日常頻繁會接觸到的人或物。」
「本王的確叫人仔細排查過,也細細回憶了平時的生活起居,卻並沒有任何發現。」
對於這個答案,葉流煙並不感到意外。
她抿緊了嘴唇,幫沈慕北和自己都倒了一杯茶。
「是呀,能瞞過王爺的視線,下毒之人必然是十分小心謹慎的。之前去東南一帶,我在王爺身邊也呆過一段日子,的確也沒有任何頭緒。」
「按理說,當日出兵剿匪都是柳將軍去的,王爺沒有再耗費精力,實在不該會有這個結果呀。」
兩人估計還得聊上許久,沈慕北便提了一下袖子,將葉流煙倒的茶接過來。
行動之間,他不小心拂動了自己腰間佩戴的一枚紅玉龍紋玉佩。
這個玉佩顏色鮮亮,過於顯眼,瞬間引起了葉流煙的注意。
「這塊玉配雕刻的如此精細,又是用的罕見的紅玉,想必一定價值不菲吧。我葉家也算是家大業大,卻也少見這種品相的玉佩。王爺如此寶貝的將它帶在腰間,莫不是哪個心儀的女子送你的?」
沈慕北是在刀尖上立下戰功的王爺,平時出行穿戴都喜好簡潔大方。
像這種容易碎的東西,他素來是很少帶的,因此葉流煙今天也是難得才看到。
聞言,沈慕北低頭一瞧,順手便把玉佩解了下來。
「你說這個。這是陛下千年生辰禮時,私下贈與我的。本王感念皇恩,幾乎日日不離身。只是怕玉佩會不小心碎掉,因此我一直是放在外袍裡面,不曾示人。」
難怪自己一直沒有印象。
葉流煙默默點點頭,問沈慕北把玉佩要了來,拿在手上仔細觀賞。
「這麼說來,之前剿匪的兩個月,王爺也是一直都貼身帶著的了。」
「自然。」
為的是皇家賞賜的東西,葉流煙觀察的非常小心。
但當她剛接觸到玉佩,手指在上面撫摸過一把後,葉流煙卻隱約察覺到了有不對勁的地方。
「咦?這個顏色,還有觸感,怎麼感覺不像是正常的玉。」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沈慕北混跡於軍營,對於金玉之類的裝飾物了解不多,只好向人家請教。
葉流煙心有所感的抬頭看了沈慕北一眼,又把玉佩拿到鼻子前聞了聞。
片刻後,她不禁皺著眉頭,把玉佩放在桌上,有些嫌棄的往沈慕北的方向推了一把。
「王爺,為了身體康健,這塊玉佩,你最好還是少帶吧。」
「這個玉佩的確是紅玉所制,但它的紅色應該不至於會如此鮮亮。而且我感覺得到,在玉佩內縫一些的位置,都有些細小的顆粒感。就算是手藝再差的雕刻師傅,也不可能會有這麼大的紕漏。」
「還有便是,這個味道……」
葉流煙一賣關子,沈慕北便知道不會有好事。
他眉頭微皺,還是示意繼續說下去。
「儘管王爺對玉佩相當愛護,把玉佩擦的十分乾淨,可我還是能從一些微小角落裡。嗅出一股不尋常的味道。」
「如果我沒有猜錯,這玉佩紅色的來源,應該是一種風蕈菇。」
「蕈菇本來是沒有味道的,而且顏色淺並不容易上色。但再搭配了一些金石類的藥材後,紅色就能慢慢滲透,包裹在整個玉佩上。玉佩裡面,也會透出淡淡的藥味。」
葉流煙講的細緻也有條有理的,讓人無可懷疑。
沈慕北遲疑的把玉佩拿回來細細檢查,發現果然如此。
「這可是陛下私下裡給我的。莫非你想告訴本王,本王身中奇毒,也是陛下自己謀劃陷害的。」
「那倒不是,王爺不必多心,蕈菇的毒還沒有強到這個地步。」
開玩笑,小皇帝才多大,哪能有這麼多的心眼。
葉流煙連忙擺手。
即使她真傻到如此認為,沈慕北肯定也不會信的,說不定還要反過來怪自己是危言聳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