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嬋,若是你不願意當試婚丫頭,伺候裴行淵,你爹娘的命……本小姐可就說不準了。」
國公府四角後院內,一襲華貴雲錦百蝶裙的女子端坐在紅木椅上,揚著下巴,格外輕蔑地望著地上一個衣衫破舊的丫鬟。
秋嬋跪在地上,咬唇攥緊手心。
前些時日,睿王府催婚的喜婆來了國公府,要嫡長女穆溫言同睿王裴行淵儘快成婚。
可滿上京誰人不知裴行淵?
他雙腿殘疾,喜怒無常,更是以折磨他人取樂。
穆溫言不願意嫁,便提出試婚拖延,這試婚丫頭便選中了她。
秋嬋乃府中僕人的家生子,一家三口,性命全在國公府手中。
「你爹偷了我五兩銀子,才受了罰,你娘纏綿病榻,怕也沒幾天好活了吧?」
穆溫言冷眸瞧著秋嬋挺直的脊背,輕嗤一聲。
秋嬋五指收緊,攥著裙裾,唇被咬出了血。
半月前,娘親為了救落水的穆溫言,不幸引發舊疾,傷寒也愈發嚴重。
父親拿著他們一家三口省吃儉用省下來的銀錢,想去請郎中給母親醫治,可未曾想還未走出前院,就被穆溫言帶人捉住,以盜竊之罪打成了重傷。
雙親生死未卜,她拿什麼拒絕?
秋嬋眼眶滾燙,她跪在地上叩拜,聲色顫抖,「回大小姐話,奴婢願意去。奴婢只求大小姐能找人給我爹娘醫治,留他們一命。」
「還算你識大體。」
穆溫言眼神閃過一絲譏誚,吩咐身邊兩個丫鬟和粗使婆子,「帶人去換衣服,莫失了國公府體面。」
秋嬋被人架著抬了下去,那些人動作粗暴,扯著她的頭髮挽髮髻。
穆溫言怕她逃,親自帶人押著,把她送上那一頂狹窄的花轎。
秋嬋彎著腰,正要鑽進去,卻又被喊住了。
「等等。」秋嬋還未完全轉過身,下顎就被人勾起,抬眸所及就是穆溫言陰狠的臉。
穆溫言仔細打量著秋嬋:「倒是生了個禍水模樣,有幸伺候王侯,乃你的福分。」
秋嬋被迫仰著臉,心裡苦楚翻騰:「大小姐……」
「放聰明著點,時日越久,你爹娘命越長,切莫讓我失望。」穆溫言嫌惡地鬆開手,一旁的丫鬟立刻遞來手帕。
秋嬋心底一松,悄悄呼出了一口氣。
去王府,也決計不會更差了。
她怕惹怒穆溫言,轎子離開國公府,她也始終不敢回頭看向爹娘所在院落一眼。
夜色漸深,月光如銀。
繞了幾次亭台水榭,轉到一雕樑畫棟的精緻小院裡頭,老嬤嬤便領著她到西廂的一扇雕花門前,倏然將她推了進去,「好好伺候!」
說罷門一關,砰一聲,如驚雷般落在了秋嬋心頭,嚇得她一顫。
她惶恐不安地打量著這室內,霧氣氤氳,擺飾簡約華貴,只是……房內忽然傳來了水聲!
有人在沐浴……
想到睿王,秋嬋心尖一縮,不安到了極點。
她顫巍巍地靠著帷帳,小心翼翼地朝著裡面靠近。
嬤嬤說了,乖覺些,聽話些,總能少受些折磨。
她才剛挪動幾步,卻倏然對上了一雙如墨的眼。
男人大半個身子都在浴池之中,胸膛堅實有力,裸露在外的肌膚無一不是傷痕交錯。
那張清冷俊美的臉龐上,雙眸烏沉,薄唇緊抿,寫滿了不悅。
「誰允許你進來的?滾出去!」
男人瞬間暴怒,雙眸陰翳至極。
那赤裸裸的殺意,讓秋嬋嚇得一驚,她連忙避開眼神,跪地叩拜,「求王爺饒恕,是嬤嬤讓奴婢進來伺候您的!」
「伺候?」男人饒有興致,他倒是聽說會有個試婚丫鬟送上門,國公府的小嬌妻,終是怕他。
秋嬋懸心吊膽地偷瞄他一眼,男子俊逸若雕畫般的面容,薄唇勾勒出銀月的弧度,但眼底卻黑沉冰冷。
自幼身份低微,在溫家大起步都不敢出,而今在跟前的可是皇親貴胄。
秋嬋小腿抖如篩糠,硬著頭皮近前。
她這副怯懦模樣映入男人眼底,他眼底愈發森寒,絲絲殺意,致使帳中暖霧空濛,卻仍是凜冽如冬。
秋嬋本就心慌,地面濕滑,她腳趾竭力摳緊鞋底,但還是在浴台之上,猛然朝著一個方向跌過去。
她驚叫一聲,如受驚小鹿一般,沉入水中,下意識一撐,卻未曾想這位置巧妙,抬眸便是男人的某處。
「啊——」
張皇的她渾身濕透,猶如溺亡在水中的小狗,不停撲騰,情況非但未能好轉,反而更加惡劣。
當唇瓣猛然碰到一處柔軟,嘔出一口洗澡水,她大睜著眼,男子的那處猙獰地揚起頭。
秋嬋驚恐到腦子一片空白,她忘了掙扎,卻被男人抓著瘦骨嶙峋的肩膀,撈起來。
若再不截住她,那玩意兒就得被她吞入喉。
裴行淵臉龐上烏雲遍布,雙眸凌厲而泛著冷光,他死死地攥著她細瘦的胳膊,一字一句道,「你就這麼迫不及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