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公爺白了穆溫言一眼:「你倒是知道肥水不流外人田!然而這次徐州的事情,不好處理,搞不好會惹一身麻煩,咱們不參與最好。」
穆溫言暗中捏了一下國公夫人的手臂,國公夫人會意,當即說道:「老爺也太謹慎了,束手束腳,孩子們如何成長?」
「對啊,父親,咱們雖然攀上了睿王,但是他就是一個殘廢,又和太子關係不睦,您就當真沒想過到時候如何保全國公府嗎?」
這話提到了國公府的心坎上,便猶豫起來。
穆溫言見狀,當即說道:「太子想要幫自己的手下報仇,要讓裴行淵去動手,可見太子早晚會除掉裴行淵,父親,此時給太子一個甜頭,也算是一個招呼,往後國公府能不能存下去,就看今日的決定了!」
這等大師,國公爺怎麼可能聽得穆溫言一場遊說便當場答應?
只說考慮。
國公夫人便連夜將這個消息秘傳給了穆溫言的表哥府中,穆溫言的表哥李白龍,在軍中只當了一個總兵,整日抱怨國公爺不給機會,此刻聽得這個消息,如何不爭?
翌日一家子就上來國公府中走動,很快就說道了這件事上。
國公爺只能看了一眼泰然自若不發一言的國公夫人,當著面不能不給夫人娘家人的面子,只能答應下來。
再三囑咐,聽命行事,千萬不要擅作主張,李白龍滿口答應。
國公爺推遲了一日上朝,知道這件事已經布局下了,太子等人都在等著他呢,只能換上朝服去上朝去了。
太子一黨的人,立刻上前奏報:「徐州那邊傳來消息,聽說衙門都被那群百姓給拆了,真是無法無天了!衙門乃是朝廷的象徵,這群百姓簡直是造反!」
陛下坐在上並不表態,等著繼續聽他們最後的方案。
太子一黨的人再次上前:「陛下,國無法不立,這等刁民必須嚴懲。」
立刻有不少的人複議。
裴行淵是朝堂上第二個坐著的人,見到這些贊同的人都是太子一黨之人,便心中有數,插嘴說道:「徐州災禍,知縣不早早上報朝廷,撥款賑災,反而隱瞞不報,屠戮百姓,這樣的父母官能不讓百姓憎惡嗎?」
陛下在龍椅上換了個姿勢,靠著扶手繼續聽。
「若說這件事上誰對朝廷的損害更大,並非是這些百姓,反而是這樣的官員,他們想著天高皇帝遠,在地方作威作福,豈能助長這種氣焰?」
立刻就有不少官員出來反對。
「那官員都死了,還說他做什麼,現在要考慮的是徐州那些暴民,用睿王的話來說,若是不鎮壓的話,豈不是給了其他的百姓效仿的榜樣?那朝廷的威嚴何在?」
「正是,陛下仁德滿布天下,豈能讓這些個老鼠屎毀了陛下的仁政?」
裴行淵聽得自覺的好笑,只得笑著道:「徐州就不是陛下的子民了?此刻應該做的不是鎮壓,而是賑災,當糧食送過去了,那百姓自然也就不鬧了。」
陛下嗯了一聲,坐直了身子:「你們爭了半天,也就睿王說出了一個可行的解決辦法!」
百官聽得陛下都發話了,那些和睿王爭論的人也都退下了。
一切都和計劃的一樣,太子忍不住勾起唇角冷笑了一下。
這本就是請君入甕的戲碼。
裴行淵聽到那些過激的言論肯定忍不住出來發言,想著趁機揪住一個兩個的,借力打力,對付東宮。
此刻水到渠成,太子手下的人自然也就退下了。
裴行淵見到那些人退的這樣果斷,心中冷笑。
「睿王心懷蒼生,真是讓人好生感動,兒臣覺得睿王的話說的沒錯,不如就讓睿王帶兵運送賑災糧食去徐州吧?」
定王出列拱手提議。
剛才那些沒有出來爭論的人,立刻附和叫好。
皇帝聽得,冷眼瞧著裴行淵:「你可願意去?」
裴行淵聽得這話,心中更是有數了。
陛下豈能看不出朝堂上的戲碼,便給了裴行淵選擇的機會。
畢竟徐州山高路遠,裴行淵腿腳也不方便,要拒絕也是有理由的。
但是裴行淵布局這麼久,就等著太子和定王栽裡面,自然是不會拒絕了。
「兒臣雖然腿腳不便,卻也願意幫陛下解憂,兒臣會晝夜不停,爭取早日到達徐州。」
定王再次出列道:「兒臣認為睿王離開軍隊也有些時日了,恐怕將士磨合不順,不如請國公爺幫忙盯著,也更加安心。」
皇帝聽得,頗有興趣看向國公爺:「愛卿覺得呢?你們本就是一家,一家人一起倒也合適。」
國公爺立刻拱手笑著道:「陛下是知道老臣的,老了,腿腳不利索了,若是我兩個一同去,更增拖累,不如就讓臣的侄子去吧。」
定王和穆溫言已經合計好了,聽得這話,當即上前說道:「兒臣覺得可行。」
皇帝轉頭看向一直沒有發一語的太子:「太子覺著呢?」
太子拱手道:「單憑陛下裁奪。」
皇帝拍了拍龍椅扶手道:「這也是朝中大事,朕很想聽聽太子的想法。」
太子太傅早已經料定會有此問,提前給太子準備好了答案。
「兒臣不敢參與此事,只因當年兒臣在曲江池偶遇徐州知縣郭攸之,覺得此人頗有文采,舉薦了一次,結果此人慣會偽裝,將我懵逼,兒臣覺著識人不慧,也是罪過,正在反省。」
好一套滴水不漏的說辭!
裴行淵冷笑,太子太傅可真是個好先生!
皇帝聽得太子的話,很是滿意,擺擺手道:「這些人表里不一,只見一面難以分辨,人還是要長久相處才知底里。」
語氣和順,毫無責備。
太子恭順聽著:「多謝陛下教導,兒臣銘記在心。」
真是父慈子孝,陛下對這位太子還是頗為寬容。
皇帝將側向太子的身子坐正了道:「既然如此,睿王你便走了一趟吧,讓那個李白龍監軍。記住了,不到萬不得已,不要對百姓動兵。」
裴行淵答應了。
退朝之後,皇帝將裴行淵單獨留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