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挺會想!」
徐西寧彎腰一把將江尋扶起來。
他腿不好,站不住,人直接靠在徐西寧懷裡。
不等傅珩開口,章景繁先不幹了,「不是,你一大男人,這麼靠著什麼意思!」
過去,一把就把江尋給拽開。
但在他拽的時候,徐西寧抬手,直接在章景繁落在江尋手臂上的手拍了一下。
「他腿不好,你別拽。」頓了一下,又道:「你把他背出去吧。」
章景繁目瞪口呆看著徐西寧。
看看這個靠在徐西寧身上的小白臉。
又看看徐西寧。
「我背他?」
「那讓傅珩背?」徐西寧反問,然後指了傅珩手洇著血跡的衣袖,「他胳膊能背?」
頓了一下。
猛地反應過來什麼,徐西寧哭笑不得,追加一句,「不出意外的話,他可能是我哥,或者弟弟,一個娘親那種。」
章景繁:……
章景繁:!!!
章景繁:???
目瞪更口呆了。
您說什麼?
不光章景繁震驚在那裡,傅珩也一臉錯愕。
哈?
就連成國公府老夫人,都震愕的看向徐西寧,甚至在頓了一下之後,憐憫的摸摸徐西寧的腦袋,說:「孩子,人在殺太多人之後,是容易產生點什麼心裡幻想的。」
江尋還是靠著徐西寧,嘴角勾著那麼一點笑,沒說話。
徐西寧肩膀有傷。
當初在余州的時候留下的傷,中間好的七七八八了,但是京都一場廝殺,這傷徹底又犯了。
被江尋靠的疼,她乾脆一把把人推到旁邊章景繁身上。
章景繁下意識把人扶住。
徐西寧道:「他叫江尋,我母親江昭,是一個江。」
頓了一下,徐西寧哭笑不得,「咱們出去說吧?這密道里,陰冷潮濕的,站著多累得慌,宮裡還得去一趟呢!」
興興奮奮來接人。
渾渾噩噩走出來。
從密道出來,直到在院子裡重新見到太陽,章景繁才從這恍惚中緩過神來。
他朝裴珩道:「你也不知道?」
裴珩搖頭。
他甚至那一瞬,差點以為有人趁著他不在,惦記他夫人!
幸好沒有衝動罵出口。
不然惹怒小舅子也不是什麼好事。
「這事兒,說來話長,鎮寧侯府亂糟糟一團,求老夫人先讓他在成國公府住下,等我們把這邊收拾好了,就去接人。」徐西寧朝成國公府老夫人屈膝一福,坦然笑道、
老夫人看了看江尋,又看了看徐西寧。
在陽光下,這才看出,徐西寧和這個江尋,眉眼是相似的。、
也沒多問,只道:「只管讓他安心住著,你們這邊收拾出來,也未必有人能照看。」
一堆爛攤子。
誰顧得上啊。
怕是之後幾天忙的連家都回不了。
章景繁送成國公府老夫人回去,順便把江尋也帶回去。
徐西寧帶著傅珩去了吉慶堂,包紮一下兩人身上的傷。
一腔情愫在涌動,偏偏忙的不得一丁點空來訴訟衷腸。
傷口才包紮好,章景繁就找了過來,三人直奔宮中。
章敏已經在宮門口等著了。
「蔣國公那狗東西已經被捆了,就關在御書房。」
章敏氣的眼眶都是紅的,慣來當個女漢子,此刻聲音也帶著些哽咽。
「二殿下被折磨的不成人形,怕是活不久了。」
一句話說完,哽咽變成哭泣,發紅的眼睛裡,淚珠子噼里啪啦就落。
她狠狠的抹了一把,「大夫已經去了,但……怕是不行。」
徐西寧只覺得心口悶悶的。
那種打了勝仗,卻無法體會到喜悅的悶,堵得心裡難受。
其實她和二皇子,甚至沒有過多少直接來往。
更甚至,在去濟南府之前,在京都被倭賊大軍進攻之前,二皇子還是她和傅珩的對頭。
抬手拉了章敏的手,幫她擦擦眼淚,「我們先去看看。」
章敏猛地想到,徐西寧會醫術,尤其針灸很好,她一把攥住徐西寧的手,「你救救他!」
語氣那麼急。
章景繁把這妹子往懷裡帶了一下,揉了一把腦袋,「先去看看情況,先過去,過去再說。」
從宮門口到二皇子被蔣國公囚禁的寢宮,這路不知道怎麼,就像是長了手腳,活生生變長了。
怎麼走都走不到。
章敏急的心裡冒火。
恨不得飛過去。
總算是到了。
裡面七八個御醫愁眉苦臉,商量不出一個合適的藥方子。
下的猛了,怕人直接沒了。
下的輕了,又怕無濟於事。
正急。
腳步聲傳來。
章敏一馬當先,後面跟著徐西寧章景繁傅珩。
見到他們,幾個大夫就像是見到了主心骨,一下迎上幾步。
徐西寧笑了一下,「我先看看。」
笑的很僵硬,像是應付場合,但明明不用笑,這種時候,誰都笑不出來。
可她習慣了。
越是這種時候,越是要笑一下,上一世,那個教給她醫術的師傅說的,大夫都笑不出來,病人更笑不出來。
許多病,吊著一口氣,興許也就活下去了。
急步往裡屋走。
一進去,腐臭的氣息並著血腥味,一下撲面而來。
徐西寧皺了下眉,看到床榻上的人。
也只剩下一把骨頭了、
瘦的不像話。
聽到動靜,二皇子想要起身看一眼,但動彈不得,能動的,只有眼珠子。
他也只能轉轉眼珠子。
徐西寧一張臉,映入眼前。
他想張嘴說句什麼,但張不開。
臉上有刀子划過的痕跡,縱橫交錯,到脖頸,到胸膛。
章敏捂著嘴哭,趴到章景繁的肩膀。
章景繁倒吸一口冷氣,「艹!蔣國公那畜生!」
二皇子手臂腿,癱在床上,一動都動彈不得。
像是斷了,但明明連著。
身上的衣裳有或新鮮或陳舊的血跡,看得出來,很久沒換過了。
一個大夫上前,「不敢動,怕稍稍動了,殿下就……」
就經不住這輕微的折騰,死了。
那大夫說不下去,吞著淚,避到一側。
徐西寧吸了口氣,朝著躺在那裡的二殿下笑,「我先診個脈。」
她克制著沒哭。
手指搭在二皇子的手腕。
二皇子眼睛稍微彎了彎,也露出一個笑。
你們回來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