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二皇子被凌虐到幾乎沒有人形,徐西寧沒哭。
可看到二皇子朝著她笑,徐西寧忍不住。
眼淚一下滾了出來。
一顆一顆那麼大,直接砸在手臂上。
她低著頭,把脈,收了手指,擦一把淚,朝二皇子說:「別怕,我能救你。」
這句話,就像是一個信號。
滿屋子人,除了二皇子,全都哭出來。
包括傅珩和章景繁這兩個在軍中殺伐的在內。
章敏哭的一抽一抽的,原本只是伏在章景繁肩膀,壓抑的哭。
得了這話,一步衝過去,問:「真的?」
她一步衝過去,旁邊幾個大夫,也沒了尊卑,跟著衝過去,「真的?」
徐西寧點頭,「嗯。」
吸了口氣,穩了穩心神,徐西寧沒多說,只朝旁邊的大夫道:「去準備熱牛乳,弄好了立刻端來給二殿下喝了,不必多,一碗即可。」
「空腹和牛乳,怕是……」一個大夫疑惑,「不如換成米湯。」
「米湯能有什麼營養,便是再養人,也不及牛乳的,他已經被餓了那麼久,急需要補,但不能過頭,不然身體遭不住那補,牛乳,熱的,去準備。」
說著,徐西寧取了銀針,
朝二皇子道:「你躺了太久,身上的血氣都要不通,我先給你施針,一則通一通氣血,二則排一排身體裡的寒毒。」
「怎麼還有寒毒?」章敏疑惑又心疼。
徐西寧沒答。
不是什麼,她都方便說的。
尤其章敏和二皇子……
取了銀針,徐西寧只管施針。
針灸的效果,幾乎是立竿見影。
很快二皇子身上開始泛出汗珠。
章敏坐在一旁,用熱帕子幫他一點點的擦拭。
避開身上的傷口,一邊擦一邊心疼,一邊又不知道是說給自己還是說給二皇子,「你配合點,西寧醫術很好的,一定能給你治好了,治好了,我還有好多話和你說。」
二皇子始終眼底盛著一把笑。
不說拒絕。
也不說放棄。
但章敏能感覺得到他那笑里的絕望。
根本忍不住眼淚,章敏連周圍圍了一圈人都不顧及,忽然俯身,在二皇子嘴唇親了一下。
二皇子原本還維持著那不知是真還是假的笑,
但嘴唇被碰的那一瞬,他整個人一僵。
連眼底的笑,倏忽間都沒了。
章敏親了一下,起身,卻摁著二皇子的嘴唇,「我知道你說不出話來,別說,現在說了我也不愛聽,你就不肯說我愛聽的,乾脆別說,等好了以後,一併再說給我聽。」
二皇子不笑了。
只木然的看著她。
這眼神,任誰都遭不住。
牛乳很快被送來,
徐西寧施針,章敏用勺子一點一點的餵著。
一碗牛乳不多,但因為餵的慢,中間涼了還需要再溫熱,反反覆覆的,差不多餵了小半個時辰。
等一碗牛乳吃完,徐西寧的針也收了。
「能感覺到身體和之前明顯的變化,是不是?」徐西寧朝二皇子問。
二皇子不笑,不動。
被章敏親了一下之後,不給任何反應了。
這才是一個被狠狠凌辱過的人該有的正常反應。
之前的那笑,才是不正常的。
「我知道你能感覺到不同,現在只是第一次施針,就已經有不同了,後面你能稍微吃飯了,我再給你開方子,每天施針,配合著,治好是沒問題的。
「但治好不是我一個人說治就能治的,這需要殿下的配合,求生欲的配合。
「如果你自己放棄了生,我回天無力。」
章敏立刻就說:「不許放棄!聽到沒有!不許!」
二皇子眼皮都沒動一下。
徐西寧收了銀針起身,沒再多說,只是道:「明日我再來。」
「我……」
剛剛忽然朝著人家親的時候,不覺得臊得慌。
親的那麼直接。
現在倒是不好意思了。
章敏捋了捋耳邊的頭髮,朝章景繁看過去,
「我,我就先,先不回去了,你,你……你們去忙,不必管我。」
章景繁看了二皇子一眼,嗯了一聲。
二皇子需要充足的休息。
徐西寧走之前囑咐大夫給他點安眠香。
從二皇子這邊離開,直到走出這院子,那凝滯而憋悶的空氣仿佛才稍微鬆動一些。
章景繁問,「真能治好?」
「身上的傷,能治好,但是蔣國公應該是手段著實變態惡劣,只怕心裡的創傷,不好說。」
能不能走出來,要看章敏了。
可二皇子如今這般,徐西寧不確定成國公府對二皇子和章敏之間怎麼看。
也就沒再說。
章景繁點點頭,又問:「能和正常人一樣走路?」
徐西寧笑:「還能和正常人一樣習武呢,都可以。」
章景繁明顯鬆了口氣,看了傅珩一眼,這才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
人家小兩口很久沒見了。
他抓抓頭……
嗯?
「春喜呢?」
傅珩直接給他一個白眼,「打了勝仗先抱著我不撒手,又抱著元寶不撒手,後面發財來了,還要抱著發財,我話你為,你是喜歡上什麼特殊的……」
「滾!」章景繁直接給了傅珩一下子,撓撓後腦勺,「我,你們,我去找春喜,你們忙。」
生硬的轉了話題,直接離開。
他一走。
四下安靜了。
只剩下傅珩和徐西寧。
忽然的安靜倒是讓徐西寧有些不適應,正要找話,傅珩忽然一屈膝。
直接打橫將她抱起。
「天!」徐西寧被猛地一抱,嚇一跳,慌忙摟住傅珩的脖子,「這人來人往的,你快放我下來!」
「人來人往,你也是我夫人,我也是你夫君,抱一下不是情理之中?」
傅珩笑著,抱著人,在人臉頰上親了一下。
低著聲音說:「讓我抱一抱吧,一會兒去了御書房,又是一陣忙,還不知道要忙到什麼時候,我真的很想你。」
徐西寧要下來的話,也就打住了。
思念的不止傅珩一個人。
徐西寧也想他。
「你們去西北,可還順利?」
但饒是親密的抱著,這話題,也還是離不開繁瑣的政務。
傅珩嘆一口氣,「不算順利,西北那邊……比我們想的要亂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