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言川並不意外男人會這麼說。
當他看到衛清安的屍骨,就猜得到她生前遭遇了什麼。
嫌犯之所以會發狠的殺了警察,說明自己的犯罪事實已經被掌握。
再看眼前這個人,他在每一次行動的時候都挑了對自己最有利的雨天。
扯了他的耳機,搜了他身上一切可以留下犯罪證據的東西。
孟言川低笑一聲,被反綁的雙手有些費力的撐著地面,然後慢慢的從地上坐起來。
男人沒有什麼反應,就這麼靜靜的看著,仿佛一切都在掌控中。
孟言川挪到牆邊靠著,眼鏡早已不知道掉哪去了,身上也淋濕,單薄的襯衫貼著身上,隱約露出那均勻的肌肉線條。
因為近視,此刻他看向兇手時,那雙好看的瑞鳳眼微微眯著,反倒是給他添了幾分凌厲。
「你殺過一個女警。」
孟言川歪歪靠著牆,額前有幾縷打濕的頭髮,用的是肯定句。
兇手眼底閃過一抹狠厲,沒有回答,而是死死的盯著他,似乎在心裡計較著什麼。
孟言川也不氣餒,繼續慢悠悠的說道:「荒地里的七具白骨,都是你的傑作。」
「或者,再加上十年前,被你嫁禍給二娃子的那個,也是。」
「九條人命,你的目的是什麼?還是說,這些人跟你有什麼深仇大恨?」
聽到這,兇手驀地笑起。
他難得來了興致,拉了個凳子坐下,手中的刀一晃一晃的。
雨衣寬大的帽子還戴著,臉上的黑色口罩也將他的臉遮了一半。
只露著那雙充滿邪惡和狠厲的眸子。
他盯著面前即便狼狽卻也不失矜貴的孟言川:「你一個法醫,為什麼要自己冒險來調查?」
孟言川:「為了抓你啊。」
兇手:「是嗎?我不信。」
這些年,他一邊隱姓埋名的生活,一邊暗中盯著警方。
本以為自己做的事情很快就會東窗事發,但他發現,那些警察連受害者的屍體都找不到。
甚至,如果不是荒地動工的話,這輩子都不會被發現。
可即便是白骨被發現了,也沒有警察來到這裡,除了這個法醫。
「你的目的是什麼?」兇手用手中的刀指著孟言川的喉嚨。
孟言川面不改色,垂下眼看了看那把刀,接著目光順著刀往上,最後停下與兇手對視。
沉默幾秒後,他的眼神變得犀利,沉聲道:「你為什麼要殺那個女警察?」
「你說她啊。」兇手笑起,像是想到什麼好玩的,眼神中多了一絲嘲笑:「那個女警察,跟你什麼關係啊?情侶?還是妻子?」
孟言川:「同事。」
兇手的笑聲更加囂張,語調拉長:「說謊。」
「讓我猜猜,你不會是喜歡她,而她不知道吧?」
孟言川適時的露出幾分不自然的表情。
兇手以為自己猜中了孟言川的心事,笑聲變得爽快了些。
他嘖了一聲,身子微微往後靠去,惡劣道:「你知道,她死的時候,是什麼樣嗎?」
孟言川的呼吸急促了一瞬。
「她其實可以不死的,我一開始只傷了她的肩膀。如果她那時候就放棄追我,選擇回去搬救兵的話,我也不會起了殺心。」
「可她偏要追,一直追到了我藏身的地方。還看到了我來不及處理的屍體。」
「到這一步,我怎麼可能讓她活著離開呢?」
兇手說到這,大笑起來。
孟言川強壓著胸腔里叫囂的怒火,被綁住的雙手死死攥住。
似乎看到他沒有什麼情緒波動,兇手忽然想試試激怒眼前的人。
他把凳子拉近了些,湊在孟言川的耳邊,如惡魔低語般:「我跟你說啊,那個女警察還是處。」
這句話落在孟言川的耳中,像是腦袋裡引爆了一枚炸彈,轟得他靈魂都在顫抖。
「你說什麼!」他咬牙,從齒縫中擠出的話中帶著恨不得殺了眼前人的恨意。
兇手:「哈哈哈哈,剛才那麼淡定,我還以為你和她真是同事呢。」
孟言川雙目充血,額角的青筋也昭示著他此刻的怒火。
看著他這副模樣,兇手暢快的放聲大笑。
等笑聲停下,他又十分猖狂的說道:「不過是死了幾個小屁孩,至於追這麼緊嗎?」
「國家這麼多人口,殺幾個怎麼了?我又沒有屠城。」
「你們這些警察就是吃飽了沒事幹,找不到兇手隨便扯個藉口完事就好了。工資照拿,工作也一樣繼續。」
「幹嘛呢,非要把自己的命搭進來才甘心?」
兇手的話,不止讓孟言川氣笑,就連監聽器那頭的孟枝意和沈闕都怒極反笑。
等待兇手和孟言川說的足夠多後,兩人已經等不及,直接找了過去。
破舊的房屋裡,兇手認定孟言川只有一個人,所以大方的把自己這些年殺人的過程都精彩的講了一遍。
「好了,你想知道的事我都說了,現在就送你去跟那個女警察團圓。」
兇手站起身,手裡的刀泛著寒光,陰惻惻的說道:「為了感謝你的傾聽,我會大發慈悲,把你的屍體送到警察局的。」
「是嗎?那也得看你有沒有這個機會。」
房門被猛地踹開,緊接著一塊磚頭就飛了過來,直直砸在兇手的腦門上。
他踉蹌得往後退了好幾步,最後砰的一聲坐在地上。
孟枝意沒有給兇手反應的機會,飛速上前踢掉他手中的刀。
兇手還想反抗,結果下巴又挨了一腳,直接倒在地上爬不起來。
沈闕幫孟言川解開繩子,還沒說什麼,他就沖了上去,將所有怒火發泄。
孟言川一言不發,抓著兇手的衣領,扯下口罩後,一拳一拳的砸在他的臉上。
起初,兇手還囂張的用言語挑釁著,說他是怎麼折磨,怎麼欺辱衛清安。
可隨著孟言川的憤怒,拳頭將他的下巴砸到脫臼,牙齒脫落,滿口鮮血流個不停,再也說不出一個字。
孟枝意站在他身後,眼看人快被打死的時候,這才上前抓住孟言川的手。
「三哥,可以了,再打下去就要出人命了。」
孟言川緊咬著牙,沾滿血的拳頭在空中僵硬了好一會兒,最後才慢慢的鬆開。
他鬆開揪著兇手衣領的手,失魂般站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