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習原計劃大概有兩三天時間，但是當第一天的演習結束後，楚雲飛就緊急通知新一團，演習暫停。
附近村子的一間民房外，三五八團的警衛班正在警戒，十幾條衝鋒鎗全部上膛。這裡是楚雲飛的臨時團部，現在三五八團的幾位高層都坐在一起商議今天的事情。
「錢伯鈞，現在有多少人有這種想法了？」
楚雲飛將手套摘下扔到桌上，然後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腦袋。他感覺自己最近掉的頭髮越來越多，再這樣下去，恐怕他的髮型就要向校長大人看齊了。
「一個連多一點。那個趙大慶在的排，就是和八路演習的那個，連排長都想加入八路了。」錢伯鈞低著頭，聲音越說越小。
楚雲飛深吸一口氣：「好他個李雲龍，我本以為他只是想亮腱子肉，結果他是想割我的肉哇！」
「團座，我馬上就下命令，明天讓炊事班自己造飯，不允許任何人去八路的駐地吃！如無必要，儘量不要和八路交談！」
「不止。」楚雲飛搖了搖頭：「明天還要把你倉庫里存的好東西拿出來，讓你手下的兵都吃點好的。不然他們只會更覺得八路好！」
楚雲飛是不怎麼剋扣物資，但是錢伯鈞卻是實實在在有自己小金庫的。只是他確實好使，而且非常懂事，每次都會上交一部份給楚雲飛，因此才沒有被追究。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國府情況如此，「有理無財」向來是辦不成事的。他楚雲飛不是什麼天降神人，沒那個能耐改變環境。想要辦成事情，也不得不做出一些妥協。
錢伯鈞一個激靈，站了起來：「團座教訓的是。」
「坐下，我不是對你發火。」楚雲飛擺了擺手，錢伯鈞這才鬆了口氣，坐回位置上。整個團部隨之陷入了沉默。
三五八團的所有人都沒有想到李雲龍會直接來這手。事實上，雙方名義上是友軍，過往也有不少合作，也都無數次的想從對方隊伍里挖人，但效果從沒這麼好過。
至於這次效果為什麼這麼好，幾人的心中也已經有了答案。原因無非是變化的那幾條：新一團的物質條件突然富裕、近期晉地局勢的緊張。
很多人不願意加入八路，就是因為聽說八路窮苦，而且軍紀更嚴。待在晉軍里一樣可以抗日，而且更自由些，為什麼要去八路軍里受苦？現在好了，晉軍率先對友軍身份的八路下手，而八路卻突然物資充裕了。
晉軍的抗日態度不是那麼堅決，而跟著八路又有肉吃……那些嚴格的軍紀突然變得不再那麼討厭了。
如果不是楚雲飛本人做的還不錯，在士兵中也頗有威望，今天恐怕就有不少人直接跑去新一團報到了。
「立功兄，你就沒什麼想說的嗎？」楚雲飛看向了方參謀長。
方立功嘴唇動了動，好半天才說出話來：「團座，我、我覺得，應該立刻暫停演習，把隊伍撤回沁縣，離八路越遠越好。這個李雲龍明顯是對我們早有防備，按現在的情況待下去，對咱們有害無利啊。」
楚雲飛看著方立功，面無表情。錢伯鈞和孫銘則別過了頭，本來還以為他能分析點什麼東西出來呢，結果說的都是廢話。
方立功這個傢伙的立場早就不是秘密，全團都知道他看八路不是那麼順眼，這段時間甚至一直想勸團座對新一團下手。但就是這麼一個人，對八路的態度卻在一天之內發生了如此巨大的轉變……看來他終於意識到了三五八團的屁股底下到底墊了一個多大的炸藥包。
今天李雲龍只是點了火柴走近兩步，就讓他主動認慫了。
「立功兄不必擔心，八路軍最講道理，不可能先動武。」楚雲飛安撫了一句，隨後主動開始轉移話題：「既然都不想說，那就聊聊這次演習吧。大家有什麼收穫嗎？軍事上的，雙方的優缺點都可以說。」
此言一出，屋內的氛圍立刻緩和下來。楚雲飛揉了揉自己的額頭，果然不出他所料：不管一個問題多麼嚴重，只要大家不去提它，那麼就還能維持一副什麼都沒發生的樣子。
「團長，那我就說說八路的特點了。」錢伯鈞第一個開口。
「根據這次的演習情況，以及我派人探查得到的消息，這個新一團的武器裝備很有意思。他們注重自動火力的普及，自來得和輕機槍的數量極多，但是卻沒有裝備重機槍。」
「火炮方面也一樣，他們使用的迫擊炮口徑只有六十毫米，一個士兵就能輕鬆將一整門炮提著跑。而班一級配備了更輕的槍榴彈，無論在備彈數量還是支援的及時性上都不錯。」
「他們在『輕』字上做到了最好，並沒有因為裝備的加強而影響到部隊的機動性。而且從演習的情況來看，他們已經根據裝備形成了一套新的打法，攻擊性極強。」
錢伯鈞說到這裡皺起了眉，一邊的方立功卻立刻問道：「那如果遇上這樣的對手，咱們有辦法嗎？」
「閻長官只給咱們添人，不給咱們添裝備。別的部隊說不定能呼叫炮火支援，但咱們沒有好辦法，只能加固陣地，多挖防炮洞。」錢伯鈞回答道。
實際上就是因為想到了團里的情況，錢伯鈞才會停下講話，皺起眉頭。
方立功又問道：「我看今天下午的演習，八路在布置陣地的時候埋了很多地雷。地雷陣既然能對鬼子有效，那對八路也一定有效吧？」
氣氛一時間詭異起來。過了許久，看不下去的孫銘才輕聲道：「方參謀長，您或許應該先了解一下後方軍工廠的產能和團里倉庫的物資儲備。」
為什麼提到地雷戰，所有人的第一反應就是八路？原因很簡單，只有八路發動了群眾造出了大量的地雷，而果軍的地雷產量一直不足。手裡就沒幾顆雷，偶爾能用用就不錯了。
孫銘這一句提醒，讓方立功當場尬住。但他運氣不錯，一個通訊員敲開了房門，替方參謀長解了圍。
「報告團長，獨八旅派人來通知我們，要通過我團防區。」(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