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去去!」
小周子朝小明子翻了個白眼:「娘娘面前,胡說八道些什麼?也不怕污了娘娘的耳朵。」
沈知念笑了笑,溫聲道:「本宮知道了,此事你辦得不錯。」
小周子一副自豪的樣子:「娘娘謬讚了,奴才還有許多需要進步的地方呢。」
沈知念望著瑞雪軒的方向,眼眸微微眯起:「若簫貴人對自己命不久矣的事,沒有一絲懷疑,那本宮在沒有任何證據的情況下,告知她這件事,她必然不會相信。反而還會覺得,是有心之人想利用她對付太后娘娘。」
「但本宮不信……以簫貴人的性子,命都快沒了的事,她會不多想。」
「本宮再在這時,將事實告訴她。太后娘娘本就有對她不利的動機和能力,她就算不深信不疑,心中也會信個六七成。」
「一個臨死之人六七成的懷疑,就足以讓她瘋狂了。」
「簫貴人接下來必定會有所動作,小明子,你派人盯緊瑞雪軒。」
只有知己知彼,才能一切盡在掌控之中!
小明子點了點頭:「是!」
他和小周子是同鄉,小周子深得娘娘器重,他也不能落後,免得被這小子看扁了。
這時,肖嬤嬤走了過來,提醒道:「娘娘,時間差不多了,該梳妝打扮了。」
今日是沈知念舉行完四妃的冊封禮,去慈寧宮向柳太后謝恩的日子。
後宮不知道有多少人,等著抓娘娘的把柄,這樣的大事可耽誤不得。
「知道了。」
沈知念起身,走到了銅鏡前坐下,菡萏立刻忙活起來。
她會在特定的日子,給沈知念搭上合適的妝容。
在菡萏的巧手之下,沈知念眼底眉梢的嫵媚之色,被壓下去了很多,一個莊重威嚴的美人緩緩浮現。
菡萏含笑道:「娘娘,好了。」
「您看一下,可還有哪裡需要修改的?」
沈知念滿意地點了點頭:「你的手藝,本宮自然滿意,哪還需要修改。」
菡萏頓時羞澀地笑了笑,和芙蕖一起扶著沈知念往外走去。
如今天氣漸冷,她又從露天的肩輿,換成了可以遮風擋雨的暖轎,一路往慈寧宮而去。
望著熟悉的宮道,沈知念倏忽想起,上次晉封嬪位去向柳太后謝恩時,仿佛就在昨日。
那時,孟氏與她一起晉位,又身懷有孕,正是春風得意的時候。竟忘了本心,將許多人都不放在眼中。
時移世易,對方早已在後宮的鬥爭中出局,而她卻從嬪位,榮登四妃之首!
不多時,沈知念的儀仗就到了慈寧宮。
宮人們客氣且恭敬將她迎了進去。
沈知念盈盈下拜:「臣妾參見太后娘娘,太后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柳太后端坐在主位上,含笑望著沈知念:「賢妃不必多禮,起身吧。」
若是不知情的人看到了,定會覺得柳太后是十分和藹、好相處的性子。
然而大家都是聰明人,沈知念又怎麼可能感覺不到,她含笑的眼眸下隱藏的暗涌。
上次冊封禮過後,她來謝恩時便沒有行六肅大禮。那時可以說,她遭人暗算傷到了腳,柳太后寬和,免了她的禮。
一切情有可原,事情傳開了,也不會有人置喙什麼。
然而這次,沈知念好好的。若不按照宮規將禮儀完成,恐怕就算後宮的妃嬪不因此說事,禮部和御史台的那些官員,也會參她一本!
柳太后這是談笑間,又悄咪咪地給她挖坑呢。
沈知念臉上的笑容未變,恭敬道:「太后娘娘體諒臣妾,是臣妾的福氣。但臣妾不能恃寵而驕,視宮規於無物。」
話音落下,她一甩寬大的衣袖,將雙手交疊放在額前,深深拜了下去。隨後在肖嬤嬤的攙扶下起身,然後重複剛才的動作。
如此三跪三拜,便是六肅大禮。
向太后娘娘謝完恩,聆聽了對方的教導,才算名正言順的四妃。
柳太后始終含笑望著沈知念,仿佛真的很滿意這個妃子。但她的眼眸深處,卻閃過了一道微不可見的冷芒!
尋常女子,才十七歲的年紀就榮登高位,又是皇子生母。就算不飄到天上去,也不會有如此心性。
柳太后自問,哪怕是她在這個年紀,都做不到像賢妃一樣沉穩。
這把刀發揮出了最大的用處,甚至會對定國公府造成威脅了!
可惜……若不是時章還在邊疆,她投鼠忌器,又怎會容許賢妃繼續壯大下去?
想除掉賢妃,便只能不顧時章的性命。
難不成……清清的前途與時章的命,定國公府只能選擇一個?
柳太后的眼神陡然變得晦暗起來:「賢妃是個懂事的好孩子。」
「哀家相信,今後你定能與貴妃一起,輔佐皇……」
誰知道,她的話還沒說完,外面忽然傳來了太監恭敬的聲音:「陛下駕到——!!!」
看到那道明黃的蹤影,宮人們陸續跪了一地:「奴才/奴婢參見陛下,陛下萬歲!」
南宮玄羽目不斜視地從外面走進來,目光第一時間落在了沈知念身上。見對方完好無損,他才不動聲色地移開眼神。
「見過母后。」
柳太后笑著問道:「皇帝剛下朝就急匆匆地趕來慈寧宮,難不成是擔心哀家把賢妃怎麼了?」
她這話雖是笑著說的,有打趣和調侃的意味。但傳出去了,眾人不會覺得柳太后和帝王有什麼不是,只會怪沈知念。
冊封禮過後來慈寧宮謝恩,本就是老祖宗定下的規矩。她如此聲勢浩大,將陛下都勾過來了,是覺得太后娘娘心腸歹毒,要對她一個晚輩如何嗎?
往重了說,便有挑撥太后娘娘與陛下母子感情的嫌疑,其心可誅!
南宮玄羽不動聲色道:「母后言重了。」
「您怎麼會這麼想呢?朕只是忽然想起,有些日子沒來慈寧宮向母后請安了,心中十分記掛母后的鳳體。」
「到了半路才想起,今日是賢妃過來謝恩的日子。」
柳太后心頭冷笑了一聲。
她還沒說幾句呢,皇帝這就護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