簫貴人當然不可能相信,後宮會有這樣的好心人。
就算此事是真的,對方的目的也只是利用她,去對付柳太后,以及定國公府一黨的妃嬪而已。
簫貴人的第一反應是不信。
因為柳貴妃前幾天才撫養了三皇子,今天這張紙條就出現在了她的寢殿,焉知幕後之人不是在使反間計?
若她和柳太后翻臉,三皇子在柳貴妃那裡,還能有好日子過嗎?對方的目的就達成了!
她絕不能上當!
然而……後宮的哪個女人不多疑?
不多疑的,根本活不到現在,更不可能爬上高位。
擅長計謀的簫貴人,疑心病更是比其他人更重。
她心中早就有所懷疑,自己不過是被簪子扎了一下,就算傷到了心脈,多養一段時間不就好了,為何壽命會大減?
奈何簫貴人暗中調查了許久,也沒查出蛛絲馬跡。一切都指向此事沒有問題,她就是因為被周庶人傷了,才落到這個境地。
現在回頭想想……後宮有本事把事情做得神不知,鬼不覺的,也只有太后娘娘了……
柳貴妃早已不能生,或許柳太后很久之前就盯上了三皇子,所以一直在暗中找機會除掉她。好讓柳貴妃膝下有一名皇子,能問鼎後位!
那麼……周貴人對她下手,於柳太后而言,不就是最好的時機!
當一個人有動機,也有本事做成這件事,那麼身上的嫌疑,就會無限增加!
這一刻,簫貴人背後陣陣發涼!
枉她自詡計謀過人,只是碰上的對手都是莽婦,一言不合就直接動手,她最終才會傷成這樣。
是上天對她不公,而不是她無能。
沒想到柳太后的城府,遠比她想像中要深!
難怪先帝有那麼多妃嬪,笑到最後的,卻是沒有親生子嗣的柳太后。手段不厲害,她怎麼可能做到?
雖沒有證據,雖知道扔紙條進來的人居心不良,但冷靜地分析過後,簫貴人對上面的內容還是信了大半。
那麼……這件事是誰做的?
簫貴人沒有想過去查筆跡。
因為她知道,對方既然敢扔這張紙條進來,那麼從筆跡上,就不可能查到任何線索。
其實很簡單。
只要看她和柳太后、柳貴妃對上了,誰是最大的受益者就行!
良妃很有嫌疑。
一是因為她和柳貴妃爭奪撫養權失敗,哪怕面上是一副溫和大度的樣子,心中肯定也一直在記恨此事。
二則是,良妃想爭奪後位,柳貴妃也是一個極大的對手。
若良妃能借她的手除掉柳貴妃,或者對柳太后造成打擊,此消彼長之下,良妃的勢力定能得到提升。
要是運氣再好一點,柳貴妃失去了三皇子的撫養權,良妃就能順理成章接手。
而且……從不動手親自做惡事,只喜歡借刀殺人,便是那個偽善的良妃,一貫的處事風格!
當然,賢妃的嫌疑也很大!
簫貴人才不信,賢妃貴為四妃之首,所出的四皇子又深受陛下寵愛,她沒有覬覦後位的野心。
那麼對賢妃而言,柳貴妃就是最大的攔路虎!
若她與定國公府的人鬧僵,致使三皇子的日子不好過,四皇子也能從中受益。
左右想把她當刀使的,就是這兩人!
可明白歸明白,簫貴人難道就不恨嗎?
她生下了陛下的長子,又晉為四妃,原本前途無量。
若三皇子能登上那個九五至尊的位置,她今後就是大周最尊貴的女人!
退一萬步說,就算不能,三皇子最差也是個王爺,她依舊有享不盡的榮華富貴!
可現在,她只剩下短短几個月的壽命,所有前途都泡湯了!
就為了替柳貴妃掃清障礙,讓對方有皇子傍身,柳太后竟如此歹毒地對她!
她簫月瑩絕咽不下這口氣!
而且青黛已經死了,往後沒人在三皇子身邊耳提命面。他還這么小,就被柳貴妃抱去撫養了,焉知以後不會真的認仇人為母?
如果是這樣,只怕她在九泉之下,也無法瞑目!
簫貴人越想,心情越激動,胸口又傳來了熟悉的絞痛感。
越痛,她對柳太后的恨意就越多!
若不是那個老虔婆,她怎會落到如此淒涼的下場?!
定國公府的人,想踩著她的屍骨往上爬,她絕不允許!
不過……簫貴人憤怒歸於憤怒,但還沒有完全失去理智。
三皇子已經上了定國公府的船,若柳貴妃遭殃了,他也討不到好。
那麼……就讓她拼上這條殘命,用最後的力量再布一個局。既能為三皇子掃清障礙,又能出這口惡氣!
簫貴人聲音嘶啞地喊道:「李采容!」
李采容一直在寢殿門口候著,聽到她的呼喊立即進來了:「小主,您有什麼吩咐?」
簫貴人示意她把門關好,才壓低了聲音恨恨道:「辛者庫有一個倒恭桶的小太監,是本宮的人。你想辦法給他傳個消息,讓他出宮時,替本宮聯絡表兄。」
「本宮要……」
李采容正是簫貴人的表兄收羅來的,自然知道他的存在。
聽完簫貴人的吩咐,李采容嚇得心驚肉跳:「小主,您、您這是要做什麼啊?」
簫貴人冷冷地剜了她一眼:「我做什麼,還需要向你交代?若想讓你宮外的家人活命,便老實按我的吩咐去做!」
李采容不敢不聽,低著頭道:「是……」
簫貴人的力氣已經快用完了,說完這番話,再次虛弱地躺在了床上。
她簫月瑩來世間一遭,不是白走的,任何敢算計她性命的人,她都要讓對方付出血的代價!
……
鍾粹宮。
小周子辦完這件事,就回來復命了:「……娘娘放心,奴才已經順利將紙條,丟進了簫貴人的寢殿。並且一直避開守衛,沒被任何人發現。」
「而且紙條上的字……奴才是用腳寫的,保管從筆跡上,任何人都無法發現端倪。」
菡萏忍不住「撲通」一聲笑了出來:「小周子,你……你還真是個人才!」
小明子捂著鼻子看了他一眼:「那你寫之前洗腳了嗎?那怕不是一張有味道的紙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