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一次入煞景
一旁的鐘叔語帶笑意來解圍：「我們少爺資歷淺，確實當不了觀主。」
宣夏朝鐘叔看過去，落進她耳里的，不是「資歷」兩字，而是他的「少爺」兩字。
不過她繃住了臉，假裝自己接受良好。
鍾叔跟著又說：「就算我們少爺同意，這裡的道教協會也不能同意。」
這還跟道教協會有關係？
看來道觀的崗位任命，還和一般企業人事任命不同。
宣夏雖然做過功課，但自知確實了解的不夠透徹，可能都不如鍾叔知道的多。
既然這兩人都說不行，宣夏只能打消這想法。
室內隨之沉默下來。
這時候的後院裡忽然竄出一道喊叫，隨即喊叫聲密集起來。
「鍾爺爺，鍾爺爺……」
連環炮一樣的喊叫聲一路從後院門口持續輸送到廚房門口。
宣夏就看見了一樽桶狀連環炮。
不是，是個胖墩墩的半大小子。
小胖墩跑的氣喘吁吁，剛要開口，結果看見正打量他的宣夏，剛張開的嘴又一閉。
下一秒用略帶扭捏的聲音說：「鍾爺爺，你們休息好了沒啊？我在前面快要忙死了。」
頓了下，又哼唧道：「農大那幾個常來的女學生又來了，纏著我問秦道長上哪去了。」說完，還頗為幽怨地掃了秦道長方向一眼。
鍾叔笑呵呵地連忙說：「抱歉抱歉，讓小傑你辛苦了。」
「嗐，沒事兒。」小胖墩小大人樣的擺擺手，「你們要是還沒好，我應該還能堅持一會。」
秦道長對鍾叔四人示意：「你們出去忙吧。」
鍾叔「噯」了聲，轉頭對宣夏笑了笑，領著三個人先出去了。
後院裡傳來小胖墩的問話聲：「鍾爺爺，那個就是宣老爺爺的曾孫女是吧？」
而後是鍾叔的回應，還伴著幾句取笑話。
小胖墩不服氣的哼了聲，接著又說了什麼，但因為走遠了，聲音隨之變小，廚房這邊已經聽不清。
宣夏就聽方律師說：「那是馬路對面，那家景區超市家的孩子。」
「宣老先生在時，鄰里關係都很好，那孩子也是宣老先生看著長大的，所以不時會過來幫幫忙。」
「哦。」宣夏點點頭。
她下遊覽車的時候確實瞥見過超市。
說是馬路對面，但因為長生觀門前還有一方廣場，其實和超市相距挺遠。
只不過方律師說那小胖墩是她太爺爺看著長大，宣夏心裡多少微微有點酸，也有些唏噓。
-
一道震動聲在安靜中微微響起，方律師摸出手機，示意出去接個電話。
不過數秒，方律師又回來了。
但卻是抱歉的說臨時出了點事，他現在就要走。
好在這邊的事已經完成，剩餘的像招聘觀主一類事，宣夏和秦道長自行商議就行，用不到方律師在場。
方律師走前說：「那等正式合同出來，我再來找兩位。對了，宣小姐今晚是留在本市，還是回江市？」
他說的正式合同，就是剛才草擬的一元薪酬合同。
宣夏說：「明天回江市。」
來前沒想到這麼順利，所以預留了足夠的時間。
「好好好，那我明天一早帶合同給兩位。」
方律師說完沒再耽擱，向兩人道了聲別後匆匆離去。
宣夏看著方律師一路走出後院，直到他身影消失在院門後，才覺得這後院靜的冷清。
感慨一下收回思緒，宣夏決定落實下招聘觀主的事。
恰好秦道長眸光轉來，用著溫沉的嗓音對她說：「宣小姐晚上可以住在觀里。」
宣夏一愣，「嗯？」
「宣先生的那間房間，天天都有打掃，宣小姐可以放心住。」
宣夏立馬拒絕：「我定好酒店了。」
她並不嫌棄房間，但這觀里不是住著他們這麼多人嗎？
秦道長似乎想要解釋什麼，不過一瞬又放棄了，也不再勸宣夏留宿。
不提住宿這事，宣夏趕緊把觀主招聘的事問了。
問完後，她看看時間，覺得可以這趟可以結束了。
然後看著桌上的東西，想了想，宣夏又把裝公章的盒子還給了回去。
「我不在本市，東西放我這裡用起來會不方便吧。還是繼續由秦道長保管吧。」
秦道長垂眸看著儲物盒幾秒，隨後欣然接回，點頭說：「好，那就暫時由我保管，等新觀主上任後再交還。」
宣夏當然沒意見。
站起身為這次見面畫上句點的同時，多問了句：「我太爺爺房間那些筆記本，我可以帶走嗎？」
秦道長詫異地看了她一眼，「宣小姐喜歡那些筆記？」
宣夏也挺詫異他這麼問，難道她不可以喜歡嗎？
心裡狐疑著，嘴上直率地答：「嗯，挺喜歡的。」
默了一秒，秦道長點點頭，「那宣小姐請便。」
那可真是太好了。
兩人一起離開了廚房，秦道長說他還要去觀里看看，宣夏讓他不必招待自己，儘管去忙。
秦道長的輪椅都啟動了，驀地又停下來，隨後轉了個向，面向宣夏。
宣夏不得不也跟著收住腳步，好奇地看著他。
秦道長靜靜又認真地看了宣夏幾眼，隨後才問：「宣小姐，現在身體還有不舒服的感覺嗎？」
宣夏一愣。
她很想說，她什麼時候身體不舒服了？
但還沒開口，猛地想起來，她確實不舒服過。
是直到開始聞到觀內散出的清香味起，她才逐漸舒服起來的。
而到了現在，她是一丁點不舒服的感覺都沒了。
宣夏啞聲看著這位秦道長，心下徹底炸毛了。
大概是她的心思都反應到了臉上，秦道長很快頷了下首：「沒事了就好，自便。」
說完，他身下的輪椅重新啟動，這回再沒停留。
直到後院只剩下宣夏一個，她才平復下來。
她突然覺得還是不要再待下去比較好，連忙進了太爺爺房間，取了幾本筆記本塞入包里，趕緊離開了道觀。
-
才走出道觀沒幾步，迎面遇上剛在後院見過的小胖墩。
小胖墩看了她眼，就在快要越過她的時候緩了腳步，倒退回來問：「你幹什麼去啊？」
宣夏看他，這小胖墩可真是個自來熟呢。
「回去了，拜拜。」
小胖墩一歪腦袋，「那你怎麼往這邊走呢？應該往那邊走啊。」他抬手指她背對的方向。
宣夏：「？」
「景區出口是那條路。」小胖墩的聲音傳來，「跟入口不是同一條。」
宣夏：「……」
然後她看見了指示路牌，出口指引的位置還真是小胖墩指的方向。
小胖墩接著說：「景區5點半關閉，最後趟遊覽車都走了，你要快點走啦，要不然你今晚要睡景區里了。」
5點半？宣夏下意識看了眼手機，已經快要五點了。
她跟小胖墩道了聲「謝謝」，轉身跟著指引路牌走。
小胖墩還在她身後問：「要不我送你吧？」
宣夏回頭擺擺手，說不用。
小胖墩不氣餒又說：「那我告訴你一條捷徑，比走大路快多啦。」
宣夏一聽，回頭看著他。
小胖墩趕緊跑上來，給她指了路。
……
落日熔金，暮雲合璧。
宣夏順著小胖墩指的路，走著走著，卻是皺起了眉。
小胖墩真的沒指錯路嗎？
還是她自己不注意走錯道了？
怎麼一個眨眼的功夫，她前面已經沒了路，只剩下一片池塘了呢。
宣夏往四周看，景致肯定是陌生的，但看起來也不像在景區里，前方是一方滿是浮萍的池塘，左手邊是綠油油的稻田。
至於身後，沒有路，只有半人那麼高的雜生荒草。
那麼她是怎麼眼瞎的走過來的？
宣夏舉起手機放到眼前，看到手機信號都沒有時，竟然絲毫不覺意外。
就在這時，宣夏突然聽到了「咕嚕」一聲。
像魚吐泡泡的聲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