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從餐廳里跑出來接電話,接完電話回去,發現書杬和陸見淮還單獨站著,他大聲調侃道:「你們別再在這裡談情說愛了,從出生就待在一起了,還不夠膩!」
聽完這句話,書杬忍不住皺了皺眉頭。
而陸見淮見此一幕,抬眼看向了那個男生,笑罵道:「少在這裡瞎說八道。」
他把手裡的那塊蛋糕遞給了書杬,掀了掀眼皮子道:「還不吃啊,我手都舉得酸了。
白色奶油蛋糕,抹面凹凸不平,全部都是小氣孔,也不知道是誰切的,把草莓和藍莓都戳爛了。
還有兩個巧克力醬做的黑色火柴人,丑到難以下口。
但因為是陸見淮親手做的,書杬覺得不能太敷衍,拿起盤子旁邊的塑料叉子,豎直地挖了很大一塊。
她咽了咽口水,緩緩放進嘴巴里。
淡奶油的口感很輕盈,奶香馥郁。
等待評價的過程中,陸見淮托著盤子的手都顫抖了。
半晌之後,書杬抬起頭,一臉真誠地對他說道:「這個蛋糕真的很……丑。」
陸見淮:「……」
他人都要氣沒了。
下一秒,書杬眉眼彎彎,眸子裡暗含著水潤潤的光芒,笑著繼續對他說道:「可是很甜,就和今天的你一樣。」
陸見淮心跳都怔了半拍。
但是仔細想想這句話好像不太對勁,和他一樣?
眉梢染上半分無奈,他低聲說道:「祖宗,你這是在拐著彎子罵我丑呢?」
書杬一臉無辜地眨巴了幾下眼睛,法拉利的車鑰匙還緊緊握在手裡,她展齒一笑:「總之真的就是很謝謝你……媽。」
「媽?」陸見淮擰著眉反問。
看著小姑娘蹦蹦跳跳往餐廳里走的身影,舌尖頂住上顎輕笑了一聲,默默跟上。
餐廳的長桌上已經風捲殘雲了,最中間位置給書杬留著,仔細看的話,每樣菜都有一小部分沒動過。
書杬隨便吃了幾口,驀地,有個男生輕輕拍了她一下,笑容靦腆:「你拆我送給你的禮物了嗎?」
起鬨聲都快把屋頂給掀翻了。
「什麼東西?」書杬走到禮物堆前,看到一個比石墩子還大的箱子被搬了出來,她半信半疑地去解開絲帶,「你要是送我嚇人的,我不會放過你的。」
男生撇了撇嘴,「別說你了,淮哥第一個殺了我吧。」
盒子拆開,裡面是整整一箱茅台。
送禮的人沾沾自喜:「我爸倉庫里偷的,啤酒喝著沒意思,哥們不得拿白酒來招呼各位?」
「夠可以啊!」
「今天晚上不醉不歸!」
「醉了也不能歸啊,要被打死……」
書杬傻笑了兩聲,然後被拉到了客廳里。
有人提議要玩真心話大冒險,這群平常交個作業都是磨磨唧唧的人,瞬間執行力超強地圍成了一個圈,盤腿而坐。
轉盤指針轉得如火如荼。
第一次指向了書杬右邊的女生,她選了大冒險。
帶白酒來的男生奸詐地笑了笑,說道:「給你喜歡的人在手機上發個紅包。」
很多人都「切」了一聲。
因為這個女生喜歡班長的事情,連校長都知道。
她自己也覺得沒有難度,立馬轉錢過去了。
結果第二局開盤,又是這個女生!
「我還是選大冒險,你們儘管來吧。」
大家都開始竊竊私語了,想想個勁爆一點的指示。
一片嘈雜的聲音之中,陸見淮輕抿了一口白酒,喉嚨口的燒灼感讓他嗓音變得沙啞了起來,淡淡說道:「再把剛才的那個紅包要回來。」
「……」
「哈哈哈哈我操!這波操作夠可以。」
「淮哥真的不干人事。」
書杬也笑了。
或許是惡人自有天收,過了幾輪,轉盤指針指到了陸見淮。
他神態有些疲憊,漫不經心地說道:「真心話吧。」
某個人不懷好意地捂住嘴巴,快遞問道:「你現在有喜歡的人嗎?」
本來低頭和旁邊紀延佳一起看手機的書杬忽然抬起了腦袋,在目光快與陸見淮交錯的那一秒,迅速挪開,為避免尷尬地喝了一口白酒。
被嗆得眼睛都紅了。
陸見淮似乎沒有回答的打算,想伸手罰一杯酒,不會被身旁的男生眼疾手快地攔住了,「回答一下嘛,光喝酒有什麼意思?」
「就是就是。」
放下了杯子,陸見淮一隻手撐在地上,垂著漆黑的眼眸回答道:「有。」
書杬瞳孔倏地放大。
追著問「是誰」的人不在少數,但這已經是第二個問題了,陸見淮並不回答。
班裡有「百靈通」外號的那個男生猛的拍了下手,大聲喊道:「肯定是啦啦操隊的那個女生,半個月前他倆一起在操場上走呢!」
陸見淮只是笑笑,神色懶散。
「這條裙子到底買粉色還是買紫色啊?」紀延佳糾結得問道。
沒等到回答,她一抬頭,發現書杬正看著其他地方。
紀延佳皺了皺眉,抬手在她面前打了個響指,「喂,你在發什麼呆呢?」
遊戲這趴結束,眾人又轉戰場到了地下影音廳。
書杬興致怏怏,看了個開頭就打起了哈欠。
她走到廚房的冰箱門前想拿水喝,剛喝一口,地板上突然有個「醉鬼」抓住了她的腳腕,神智不清地說道:「杬姐,你不是說要借我那個那個碟片嗎?」
「那個那個?」書杬歪了歪頭,恍然大悟,「我藏在陸見淮的房間裡了,你等著,我上去找給你。」
她熟門熟路地進了陸見淮的房間。
「咯噠」一聲,門鎖自動扣緊。
床上發出著輕微均勻的呼吸聲。
書杬怔了怔,走過去才發現陸見淮正躺著睡覺,他臉頰有些紅,應該是剛才喝了不少白酒的原因。
碟片的事情已然被拋到了腦後。
想起剛才玩真心話大冒險時的場景,書杬輕輕跪倒在了床前,一隻手抬起,從少年的眉眼處慢慢游移到鼻尖,再到薄唇。
間隔0.01毫米。
她很小聲地嘟囔著:「你喜歡的人會是誰啊?」
驀地,陸見淮翻了個身,很燥熱地扯了扯領口的衣服。
他總感覺有人在自己的耳邊講話,一睜開眼睛,是書杬,明眸善睞,白皙無暇的皮膚透著淡淡的粉色。
在夢裡也這麼漂亮。
尤其是那雙微微張開的嘴唇,紅潤乖巧。
陸見淮直起了上半身,左手繞到後方拖住書杬的後腦勺,然後將她往自己的懷裡帶,迅速地親了上去。
書杬腦海一片空白,被吻到渾身發麻。
濕熱帶有酒氣的觸感讓她覺得窒息,不知怎的,倆人位置都對調了,她被陸見淮壓在床上,禁錮得動彈不得。
逐漸迷失在今夜的月色里。
直到脖子發癢,書杬才迷茫地睜了睜眼睛,下意識地小聲嚶嚀道:「疼。」
這麼一個尾音上翹著的字,好像瞬間拉回了陸見淮的所有理智。
他意識到這可能並不是夢境,咬了下舌尖,徹底清醒了過來。
幾乎是從床上摔到地下的,原本清淡無波的眼眸里滑過一絲窘迫,眼角下垂著,神色黯然。
嗓音啞到了極致:「對不起。」
書杬瞳孔一怔,下床之後抬手就是一巴掌。
她不想聽對不起的。
好像是被親錯了之後才會收到的歉意。
陸見淮的心跟著這個巴掌墜落到了懸崖底,他靠著柜子,眉宇間露出了頹廢與喪感。
良久之間,壓低聲音說道:「我喝多了。」
「我不會喜歡你的,永遠都不會。」
所以可以放心得一直當朋友。
也是因為這件事情,後來高考分數線出來之後,書杬瞞著所有人填了一所很遠很遠的大學。
她覺得,分開得多一點。
有些事情自然也會沉默,然後分道揚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