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幽靜,濃密的樹影窸窸窣窣地響著。
陸見淮說,搬過去和他一起住?
書杬瞪大了眼睛,神經緊繃了起來。
她的心裡升起了一股很奇怪的情緒,直到抬起頭和男人對視上,唇角那抹笑意才掩蓋不住,毫不害羞地說道:「那既然你都邀請我了,我可就不客氣咯?」
拜託,是寸金寸土的豪華江景大別墅誒!
江河山水盡攬眼底。
陸見淮只有在他自己搬進去住的那一天,才邀請她過去吃頓晚飯,除此之外,提都不提做客這件事情。
她早就想去享受一下來著了。
繫上安全帶,書杬還揮起了手:「走吧走吧,現在就先送我回綠洲府拿點衣服和生活用品!」
陸見淮皺了皺眉頭。
不知道為什麼,他總有一種引狼入室了的感覺。
家裡已經有一條狗了,真的不能再多了!
轉過頭,想說的話卻又噎在了喉嚨口,他只好一腳油門踩了下去。
輕車熟路的就上了第三十九層。
書杬站在門口輸密碼,最後一個數字還沒有按上去,忽然,門被人從裡面給打開了,是她的小助理。
「欸,你怎麼還沒回家啊?」
幸盼娣回答道:「杬杬姐,我有點擔心你,怎麼樣,借到大狗狗了嗎?」
她還探出腦袋往屋外的走廊上看,然而並沒有任何四隻腳著地的動物。
過了一會兒,陸見淮走進來了。
「這位是?」幸盼娣不解地問道。
書杬沒有提前在腦海中預設過這個場景,她也不想再騙人了,而且也沒有什麼必要瞞著自己身邊的助理,所以誠實地介紹道:「他呀。」
「他就是我那個青梅竹馬的好朋友,以前應該有和你提到過吧。」
上下打量了這個看起來有些眼熟的男人好幾眼,幸盼娣的腦子裡忽然閃過了一道白光,她指著陸見淮說道:「你就是那個和尚吧!」
「我懂了,杬杬姐以前有和我說過,你小時候是院兒里的大魔王,經常欺負她,長大了一定是覺得心裡有愧疚感,所以才去做了和尚吧。」
陸見淮:?
他小的時候經常欺負書杬?
當事人覺得尷尬,異常的尷尬。
書杬趕忙說道:「總之狗狗的問題已經解決啦,時間不早了,你快點回家吧。」
「可是狗在哪裡?」
她回答:「狗狗有點陌生,所以我是回來拿點東西,準備搬過去和它住的。」
一聽這話,幸盼娣扒拉住門框不肯走了,她神色凝重,看看書杬,又看看旁邊這個神色慵懶的男人,警惕地說道:「你們住在一起,這不太好吧?」
「杬杬姐,我是說萬一啊,萬一你以後真的大火了,要是被一些狗仔傳出去你和男人同居,這影響很不好的!」
書杬眨了眨眼睛,都不知道該怎麼解釋了。
下一秒,小助理自己又「噢」了一聲,撓著頭髮說道:「不過也沒事,您的這位朋友是和尚,就算以後傳出去,我們也身正不怕影子斜!」
沒想到她還能自我攻略。
書杬點了點頭,默認了。
省的她自己再去編藉口。
幸盼娣馬上都要離開了,陸見淮唇部邊倏地掠過一道淺笑,他環起雙臂,懶洋洋地否認:「難說,現在的和尚也能娶妻生子。」
「什麼?」
看著又重新探回來的腦袋,書杬頭都大了,猛地在男人的腳上狠狠踩了一下,然後回答道:「沒什麼,他說阿彌陀佛,祝你一路順風呢。」
幸盼娣點了點頭,右手在心口拍了拍,「阿門,耶穌也會祝福你的。」
終於送走了這位小助理。
書杬開了衣帽間天花板上的燈,隨手指了指一排衣架上的衣服,拿過一個行李箱遞給陸見淮,囑咐道:「你幫我收一下,我先去整理我的化妝品什麼的。」
瞥了眼地上足足有26寸的大行李箱,陸見淮沒多說什麼,開始疊起了那幾件衣服。
他發現這些全部都是睡衣,有點納悶地轉頭問道:「你打算上我那兒去住幾天啊?」
小姑娘回答:「就半個月左右吧。」
「那要準備五件睡衣?」陸見淮表示真的不太理解。
然而這位小祖宗只是讓他不要廢話,收拾就行了。
他聳了聳肩,很輕地嘀咕了一句:「給我開睡衣秀是吧。」
最後書杬要的那件草莓熊的毛絨睡裙,他沒拿。
指尖快速滑過一排衣服,最終停留在了一件黑色薄紗的裙子上。
吊帶蕾絲的設計,後背還是全網紗鏤空的。
裙擺也夠短。
陸見淮快速把這條睡裙捲起來,藏在了行李箱的最裡面,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揚起來,弧度挑釁。
收拾了好一會兒,書杬還沒完。
怕再這樣繼續下去,整間屋子馬上都要被搬空了,陸見淮說什麼也攔著,提著兩個大行李箱,低聲說道:「好了,我那又不是什麼也沒有,你缺什麼,我立馬給你買。」
書杬只好點了點頭。
江景別墅離得不算遠,也是小區的形式,不過每戶人家隔得還挺開,物業把花園和草坪管理得很好,營造出了一種幽深感。
從地下停車場上去,需要乘坐公共電梯。
門一開,裡面還站著一位剛跳完廣場舞回來的老奶奶,她和陸見淮好像認識,笑呵呵地說道:「這是領媳婦兒回來一起住啦?」
想到不久之前在餐廳吃飯時,陸見淮故意說的那些話。
書杬眼珠子快速一轉,以一種報復性的心理,回答道:「什麼?你沒和我說你有老婆呀,你要是有老婆了,我才不會搬過來和你一起住呢!」
電梯裡陷入死一般的寂靜。
良久之後,電梯門打開。
老奶奶走了出去,轉過身來說道:「小姑娘,我的意思是說他的老婆是你。」
目光一瞬間充滿了關懷與愛。
「啊?」書杬愣了愣。
她好像確實一下子被仇恨蒙蔽了雙眼,然後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人老太太也沒她曲解的那個意思。
電梯門再一次關上之後,陸見淮忍不住笑了,從胸腔里溢出低沉的震動。
他不禁挑眉,眸光漸斂起來,很無奈地說道:「你傻不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