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北斯站定在原地,好半晌之後,低聲問道:「你們怎麼會在一起?」
她的話音剛落下,三個人中,又忽然響起了第四道清脆的女聲。
紀延佳低著頭看著手裡的醬油瓶,直愣愣地問道:「你說的是這個牌子嗎,不含添加劑的?」
倏地停住。
四雙眼睛,大眼瞪小眼。
「你們怎麼會在這裡啊?」紀延佳也屬於先下手為強的一類人,徑直問道,又瞥了眼手邊的購物車,「還買這麼多吃的,同居了啊?」
書杬不以為意,反而攬上了陸見淮的手臂,聳了聳肩膀回答道:「我們在一起不是很正常嗎,都二十多年了,但是你們為什麼會一起來超市買東西?」
這樣的組合,是真的很奇怪!
「就……碰巧……遇上的唄。」紀延佳吞吞吐吐地解釋著,抬眼與男人一對視,她又立馬很慌張地改口:「不是,我們根本就不認識。」
書杬眼底閃過輕微的詫異。
她知道這其中一定有什麼貓膩在,結果剛想開口說話,陸見淮就推著她的肩膀往前走了,「去買菜了,想想晚餐要吃什麼。」
「什麼買菜,現在根本就不是買菜的時候!」書杬扭過頭說著,不顧陸見淮的阻攔,還把他的眼神暗示當作是眼皮抽筋。
重新站到紀延佳面前說道:「要不你今天晚上來和我們一起吃吧,這樣我們就可以慢慢聊了!」
紀延佳是想拒絕的。
但是下一秒,陸見淮插了進來,親昵地挽起秦北斯的手,說道:「那哥哥你也來。」
一聲「哥哥」,三個人都惡寒了。
不過這套有用,書杬如願以償地可以和紀延佳一起吃今天的晚飯。
她們兩個人挽著手跟在購物車後面,只管說想吃什麼菜就行,至於怎麼買,新不新鮮等等,壓根兒就不需要操心。
「你們到底是什麼情況啊?」書杬已經第十七遍重複一個一模一樣的問題了。
受不了她的聒噪,紀延佳只好停下腳步,轉過頭,慎重回答道:「我們在一起研究佛學。」
書杬:?
聽起來好奇怪的樣子,但好虔誠。
另一邊,生鮮區。
最近月份的鱖魚很肥美,肉質細嫩。
腰間繫著防水圍裙的魚老闆不停吆喝著:「賣鱖魚了啊,今天的鱖魚很新鮮,和小蔥豆腐一起熬湯最好吃了。」
看著是還不錯,秦北斯想買一條。
還沒張嘴,陸見淮攔住了,低聲說道:「你妹妹不太喜歡吃小蔥。」
他說得還挺委婉。
直到秦北斯一個眼神睨了過來,陸見淮才有些反應,繼而說道:「據我所知,你未來老婆和她口味相近,也不怎麼愛吃小蔥。」
這個眼神愈發冷淡了。
陸見淮眼皮一跳,重新說道:「我的意思是,你妹妹的朋友也不太愛吃。」
「你們買不買啊,到底要什麼?」賣魚的老闆看著眼前兩個個頭兒差不多高的男人,有些不耐煩地問道。
等了幾秒鐘,秦北斯指著透明玻璃里的一條鱖魚說道:「就要這條。」
轉頭對上陸見淮的視線,他說道:「可以買點番茄醬,做松鼠鱖魚。」
魚老闆撈起魚稱重,還幫忙處理內臟並且切片。
陸見淮回答道:「不用,我家裡有番茄醬。」
一回到別墅,耳朵尖的圈圈就坐在玄關處乖乖等著了。
紀延佳喜歡狗喜歡得不行,立馬抱到沙發上去摸,旁邊,當書杬也伸過手揉狗頭時,她震驚了:「你不是很怕狗嗎,現在竟然還敢摸了?」
「我不是好早之前就和你說了嗎,那個叫Kenny的攝影師要我和大型犬一起拍組照片,所以我才過來陸見淮家,借圈圈練練膽子的呀。」書杬皺緊著眉頭回答道。
她實在是覺得不對勁,追問道:「我打那通電話和你說的時候,你在幹嘛呢?」
目光無意識地瞥向了廚房裡。
兩個男人正並肩站在中央島台前。
紀延佳伸出舌頭舔了舔嘴唇,有些含糊不清,支支吾吾地回答道:「對對對,我差點兒忘了,你確實是這麼說過的。」
順著她的視線,書杬也看了過去。
總覺得哪裡不太對勁,但又不是特別好意思問。
她只好低下頭繼續揉著狗的腦袋,都快要把圈圈頭頂的一片位置給薅禿了。
秦北斯也挺會做菜的,尤其是二次處理那條魚時,直到起鍋燒油,陸見淮都沒有個能插手的機會。
但他嘴巴不停,邊看著邊說道:「哥,你還挺會的啊。」
掀了掀眼皮,秦北斯沒有搭理這句話。
松鼠鱖魚的料都調好之後,他才掀了掀眼皮,冷聲問道:「書杬現在和你一起住?」
見陸見淮點頭,他又淡淡說道:「懂事點。」
陸見淮懶洋洋地靠在了牆壁上,聞言,唇角上揚,漆黑的眼眸則是沉下:「你也是。」
這副樣子不過堅持了一秒鐘。
在秦北斯銳利的目光下,他連忙躲閃了起來,戲謔回答:「別揍我,我跟紀延佳也熟,我們都老同學了。」
前者冷哼了一聲。
趁他轉身去炒其他的菜,陸見淮覺得這是個很不錯的機會,圍了上去,壓低嗓音說道:「哥,我比那小妮子有眼力見,你喜歡紀延佳吧?」
都沒等人回答,他繼續說道:「但就從你剛才在超市里那樣,是不可能追到女孩子的,而且關鍵人還是你妹妹的朋友,所謂近朱者赤,書杬從小到大的德行,不用我跟您多解釋了吧?」
這話說完,陸見淮心裡其實還是挺沒底的。
秦北斯這人吧,冷漠慣了。
沉默寡言不說,他行事作風特別低調,殺人都不眨下眼睛,家族背景擺在那兒,有些事情必須和黑道沾上關係,但又偏偏愛禮佛。
很難捉摸。
不過從小到大倒是挺護著書杬這個毫無血緣關係的妹妹的,陸見淮從小沒少因為這小姑娘的告狀,而挨他揍過。
但沒辦法,人是哥哥,得恭恭敬敬地愛戴著。
一直等不到什麼回答,陸見淮抿了抿唇,雙手攤開,又主動說道:「得,您就當我什麼都沒說好了。」
話音剛落,秦北斯就抬起了眼,不動聲色地反問:「那你說應該怎麼追?」
陸見淮暗自竊喜,心想某事可以等價交換,成了。
他回答道:「不然一會兒吃晚飯的時候,您跟著我學就行了。」
半晌之後,秦北斯輕笑了一聲,譏諷道:「說得好像你追到了誰一樣。」
「沒記錯的話,二十幾年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