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店是有免費提供早餐的服務的。
陸見淮讓人買了些麵包,搭配一些水果,做了份簡單的三明治出來。
他也不吃,就這麼一隻手撐在桌上,托舉著下巴,看書杬挑三揀四地把三明治都分開,吃幾口芝麻葉和水果,再咬一口麵包。
真是沒救了。
不遠處,一個身著絳紫色拖地長袍的女人,看清楚這樣的一幅畫面之後,輕微地蹙了蹙眉頭。
宋歌韻低聲問道:「那邊那個是圓圈影視的陸見淮吧,這次電影的出品方,他旁邊的女人是誰?」
身旁站著的經紀人偷偷打量過去。
金色光線構築了餐廳的黑影輪廓。
白色夾克衫與白色棉長裙,乍一眼,莫名般配。
多看幾眼,則是舒服。
經紀人想了一會兒,聲音比蚊子叮還小地回答道:「我聽製片人說是昨天晚上新來的替身演員,代替女二號拍最重要的那場獨舞戲。那個女的不是因為背部燙傷,現在都還在醫院裡接受治療嗎……」
聽到這話,宋歌韻睫毛微微顫抖了一下,她的眼神隨即都黯淡了下來,盡染上了冷漠,沉聲問道:「讓你去辦的事情,尾巴都一併處理乾淨了吧?」
經紀人點點頭,回答道:「歌韻姐,我做事,你放心就好。」
聞言,宋歌韻點了點頭,然後朝著餐桌的方向走了過去。
而此時,書杬正閉著眼睛聞盤子裡煙燻培根的味道,用這個方法,她嘴巴里嚼的生菜葉都好像有了肉味。
「吃兩片培根也不會胖到哪裡去吧?」陸見淮問道,微微仰了仰頭。
書杬沒搭理他的這番話,繼續嚼著還帶水煮的生菜葉子。
「嘎吱嘎吱」好像一隻兔子。
驀地,她聽到了身邊空椅子被拉開的聲音。
一睜開眼,看到了個長相十分古典漂亮的女人,臉部線條珠圓玉潤,五官雖然偏扁平了些,但卻很柔和。
她身上穿的也是古裝華服,雍容華貴的絳紫色,眼神所投射出來的氣質,端莊高雅,帶上了幾分清冷。
這位應該就是這次電影的女主角,宋歌韻了。
上上個月還拿下最佳女新人演技獎,現在風頭可是正旺著。
書杬不禁看呆,張著嘴巴一動也不動的。
她也能察覺到對方絲毫不加掩飾地打量,目光並不是單純的,帶有幾分上挑的弧度,似乎是……輕蔑?
宋歌韻率先開口說道:「陸總,沒想到您百忙之中也會抽空來劇組探班,旁邊這位老師是?」
「你好!」書杬看美女都有些看呆了,她害怕陸見淮胡言亂語,所以就打算自己先胡言亂語:「我是他的妹妹。」
關係不要撇得太清、太假。
陸見淮也沒拆穿,單挑了一下左邊眉毛而已。
他把盤子裡剩下的那些被「分屍」了的三明治,很自然地拿起來吃。
「所以你也是姓陸嗎?」宋歌韻詢問道,臉上忽然多出了兩分笑意。
這下沒等書杬先回答。
給她倒了半杯牛奶,陸見淮放下杯子,輕笑著說道:「多喝點吧,陸杬。」
冠上他的姓氏之後,這名字竟然也挺好聽的。
陸見淮三兩口就解決了那個不成樣的三明治。
伸手去拿桌上的紙巾時,他注意到了這個突然坐過來的女人,右手虎口處竟然有傷,皮膚都皺巴在一起,看上去像是燙傷的。
沒來得及問,電影導演就走了過來。
他先是讓已經換好服裝的宋歌韻去補妝,準備拍今天的第一場戲份,爾後看到書杬這個新來的替身演員,很滿意地點了點頭。
坐下後,直接說道:「你要拍的戲份在晚上,一場雪地上月色下的獨舞,只露個背影就行,所以白天記得去找武術指導練一下拿長劍的動作。」
這位導演算是圈內很有名氣的老藝術家了,追求極致的完美,帶來的缺點就是忍受不了任何瑕疵,且脾氣極大。
看不慣的東西,或者是教了兩三次都教不會的人,他是不給什麼面子,要直接開罵的。
陸見淮也尊重,事實上,他當時為了請這位導演來掌控這個劇本,真的是花費了不少心血。
倒了杯茶,他恭恭敬敬地說道:「萬導,我們杬杬是第一次來劇組,肯定有很多不懂的地方,到時候還請您多擔待一些。」
導演瞥了一眼過來,回應道:「陸總,太客氣了。」
書杬也機靈,立馬跟著附和:「萬導,我一定會努力配合您的,有什麼做的不夠好的地方,請您多多指教,我一定會立馬改正的!」
「嗯,態度可敬。」導演點了點頭,離開去拍攝現場做準備了。
人一走,書杬的問題就接踵而來。
「這個萬導就是那個萬導嗎,拍《廝混》的那個?他的鏡頭真的超級獨特漂亮的!」
「我還要去舞長劍的嘛,那個難不難呀?」
「今天晚上這裡還會下雪的嗎?」
「見見,你怎麼都不說話的呀!」
陸見淮想說話,但也插不上嘴。
終於有個空檔能讓他開口,一一回答著:「就是那個萬導,不過人很嚴格,連男演員都被罵哭過,你也提前做好哭鼻子的準備吧。」
「舞劍不難,不需要你露臉做表情,跟著老師好好學幾個簡單的動作就行。」
「還有書杬,你是傻子吧,現在這個月份怎麼可能下雪呢,都是造雪機和吸水樹脂。」
書杬「噢」了一聲,還有點小失落,抿了口牛奶,無心地說道:「我都好久沒有看到雪了,傳說在雪地里寫上的兩個名字會一直一直在一起,我都沒有機會寫。」
聽到這話,陸見淮心臟都緊了緊。
有種倉惶無措下衍生出來的緊張感。
他喉結上下滑動,啞聲問道:「你準備把你的名字和誰寫在一起?」
面前的小姑娘不假思索,脫口而出地回答道:「書杬和人民幣。」
陸見淮:「……」
真的是給他整沉默無語了。
天天都要搞這麼沒有營養的一出。
想罵的話到嘴邊,陸見淮又咽了回去,他拿起紙巾,慢條斯理地擦了擦嘴唇,好一會兒之後,說道:「行,那就幫我寫個陸見淮和美金。」
他賺匯率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