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文山下了狠勁。
李氏又是猝不及防，結結實實地挨了這一巴掌，被打得摔在地上，臉頰迅速腫脹起來，嘴角也帶了血。
謝運生嚇了一跳。
他從沒見過謝文山發這麼大火。
而且平時還是李氏強勢一些。
這次，如果不是謝文山真的怒到極點，是不會這樣的。
謝運生緊緊貼著牆，不敢出聲，更不敢去扶李氏，生怕波及自己。
李氏耳朵嗡鳴聲一陣接著一陣，半晌才緩過來，不可置信地看謝文山：「你，你打我？」
「你不該打嗎！」謝文山余怒未消，但顧忌這是在外面，強壓怒火，咬牙切齒道，「那可是太子太傅！不僅是太子殿下的老師，也是天下半數學子的恩師，知府大老爺見他都要再三求見，你用你那豬腦子好好想想，有幾個不知死活的東西敢打著他老人家的名頭，到通判老爺府上行騙？」
他越說越氣，一把揪住李氏的前襟將她提起來：「說！你們到底是怎麼得罪老太傅的！」
李氏平日裡跋扈慣了，但這次謝文山這樣盛怒，她的氣焰反而囂張不起來，也是一肚子的委屈和慌張害怕，哭道：「我哪裡知道啊！」
她身子直往下墜，謝文山拉不住她，索性鬆開手，任她癱坐在地上拍著腿哭道：「老天爺啊，我為你們謝家殫精竭慮，謝琉璃跑出來我才知道外面來了個什麼太傅，帶人追出來早就沒人了，也就是你問起來，我才說了一嘴，竟被你這麼毒打！我還活什麼！不活了！都別活了！嗚嗚嗚……」
李氏的哭聲傳出去引來幾個路人往這邊巷子看來。
謝文山怕丟人，壓著聲音說：「行了，別哭了，現在先找到謝琉璃那丫頭，問清楚她跟老太傅是什麼關係才是要緊的。」
見李氏根本不聽，他氣得去瞪一旁的謝運生：「你站在那做什麼！沒見你娘都這樣了，還不趕緊過來扶她起來！」
謝運生見謝文山火氣下去了不少，悄悄在心裡舒了口氣，趕忙應聲上前將李氏扶起來，又好言好語地哄，李氏總算慢慢停止了哭泣。
又因為記掛著十二萬兩銀票和老太傅的事情，也沒心思回府歇著。
拿了帕子遮著臉從小巷子裡出來，繼續找謝琉璃。
「姑娘！」
「姑娘在那裡！」
因為謝琉璃的裝扮太過顯眼，有僕人看見立馬叫起來。
謝文山第一個衝進來，開口就是：「薛老太傅呢？」
李氏和謝運生隨後跟來，也緊張地盯著謝琉璃。
謝琉璃腳步輕巧地往前走：「走了。」
「走了？」謝文山跟在謝琉璃身邊，急道，「你怎麼沒留住他老人家，請人家進府呢？」
謝琉璃的帷幕微動，木然的聲音傳出來：「他們是想進府的，但是你們不讓進，我只能請他們在外面說話。」
謝文山聽了，心裡更加惱恨李氏和那些不知死活的家僕，只是這會兒顧不上處理這些人。
他看著謝琉璃，頗有些小心翼翼地問：「琉璃啊，你跟老太傅是什麼關係啊，他為什麼要登門拜訪你。」
謝琉璃道：「沒什麼關係，他們聽了我的名聲，很喜歡我罷了。」
「你的名聲？」
謝文山，李氏、謝運生都懵了：「你有什麼名聲？」
謝琉璃腳步頓了頓，帷幕面向他們：「我很貌美並且能讓老太傅有子嗣。」
……
喧鬧的街道還是那個喧鬧的街道。
但謝琉璃周邊卻格外的靜。
過了好一會兒，謝文山才懷疑地問道：「你是說，就因為你貌美還能……咳咳，所以老太傅喜歡你？」
謝琉璃道：「不能嗎。」
「……不是不能，就是……」謝文山還是難以想像，那麼儒雅正氣的一個老者，會貪圖女人的美色和生育？
他要是貪圖這些，早就納妾了，還會等到現在？
李氏看看周圍人似有若無投過來的眼神，壓低聲音說道：「這大街上人來人往的，有什麼話回去再說。」
謝文山點點頭，沒再問什麼，回府之後才又繼續問道：「琉璃啊，你跟為父說說，老太傅夫婦從臨城特意過來拜訪你，就是為了看看你有多美貌嗎？」
他還想說有多能生，但這話實在不好聽，也不是他這種身份的人能說出來的，也就省略了。
謝琉璃的帷幕面向他，木然的聲音還是慣常的沒什麼起伏和情緒：「當然不是，他們唯一的孩子死了，自然著急，聽了我的名聲這才找過來。」
……
等在門口的死孩子阿文人都傻了，他清澈又愚蠢的目光看向素娥，小聲道：「素娥姐姐，小姐說的都是實話，但我聽著怎麼那麼不對勁呢？」
素娥用比他更加清澈愚蠢的目光回看他：「有什麼不對勁的，小姐做什麼都對勁！」
阿文想想也是，點頭附和：「小姐對勁！」
立在他們旁邊的玄清：……
阿彌陀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