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面的謝文山則徹底想歪了。
他是知道薛老太傅這麼大年紀了,一直就只有一個妻,年逾五十才產下一子。
這唯一的孩子沒了,夫妻兩個就是在恩愛,也不能不急啊。
薛夫人又這麼大歲數了,肯定生不了,自然得找年輕力壯的女人生!
謝文山臉上的興奮之色是掩都掩不住:「那你呢,你是怎麼想的,又是怎麼回老太傅夫婦的?」
謝琉璃道:「我答應了,他們已經回去準備了。」
「當真!?」謝文山失態地叫出了聲。
謝琉璃道:「父親在懷疑什麼。」
「好!好!好!好孩子,你真是爹的好孩子!」謝文山激動不已,看著謝琉璃連聲誇讚。
李氏見謝文山這樣,就知道他是想將謝琉璃送給那個老太傅了。
她雖是知道老太傅可能要比周潤才強些,但已經揣在懷裡的兩萬兩銀子讓她難以放下,何況後面還有十萬兩呢。
「琉璃,你說老太傅夫婦是聽了你美貌的名聲才尋過來的,你一個好好的姑娘,怎麼會讓大家都知道你的美貌?你在外頭這些年都做了什麼!」
李氏不想把謝琉璃送給老太傅,所以故意找話,想問出謝琉璃的短處,好阻止謝文山。
畢竟,周潤才是個混不吝,無論謝琉璃以前做過什麼,他都吃得下。
但像老太傅這樣名滿天下的文人,顧忌的可就多了。
謝琉璃的帷幕面向李氏道:「我回來幾日了,母親終於肯關心我以前是怎麼過的了嗎。」
她的聲音雖還是木然,話卻不是。
李氏心頭惱怒,還腫脹著的臉現出不悅的神色:「那是我不想關心你嗎,你看看你這樣子,問你一句,你就有另一句等著刺我,誰家女兒跟你這樣的不讓人省心?」
旁邊的謝運生看出謝文山和李氏兩人,一個想將謝琉璃送給老太傅,一個想將謝琉璃送給周潤才。
他雖也有些偏向周潤才,但這裡沒他說話的份兒,便也沒作聲,此時被李氏的問話勾起好奇心,插話道:「妹妹你別怪娘,娘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咱們都是一家人,還是要好好相處的。你快說說,你以前到底是怎麼過的,聲音怎麼成這樣了?又整日戴著帷幕做什麼?」
說完又補充了一句:「妹妹可能不知,我是你大哥謝運生。」
謝琉璃的聲音還是那樣木然:「這些事,你們派人去找黑雲山莊的人問問就清楚了,這也是你們應該做的。」
李氏的怒火又蹭蹭蹭地冒上來,張嘴就想罵,謝琉璃卻並不給她這個機會,道一句我累了,先回房了,轉身出去。
氣的李氏在後面罵:「瞧瞧,你們瞧瞧!這就是她在我面前的做派,目無尊長,哪裡有瑤兒半點懂事,大年下的給她衣服,她不穿,非得穿一身黑的膈應人,身邊的丫頭又給穿一身白,這是幹嘛呢!
還有,那個小子是誰,她身邊什麼時候又多了個小子,也不過來回個話,誰家姑娘跟她似的!」
「行了!」謝文山不耐煩地喝道,「誰家夫人跟你一樣絮叨!你一個當娘的,十幾年沒管過她就算了,她現在眼看著就要嫁出去了,你就不能說幾句好聽的讓讓她嗎!」
李氏忍氣道:「你是不是想讓她嫁給老太傅?」
一說起這個,謝文山臉上就有喜色:「那還用說!」
李氏想起在外面挨的那一耳光,委屈勁兒又上來了:「他都已經從朝堂上退了下來,就算還有些用,能有多大勁兒?你怎麼就這麼看重他,周潤才可是有十二萬兩呢!」
謝文山哼道:「婦人就是目光短淺,十二萬兩你投進官場那就是石沉大海,連個水聲你都聽不到!但是能跟一個大人物攀上關係可就不同了,就算這個大人物如今退了,他在官場上還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
別的不說,就說知府大老爺,他正正經經是老太傅的弟子,老太傅一句話,他能跑斷腿!」
謝運生有些懷疑:「當真嗎爹,我看知府大老爺也不是那等特別尊師重道的人啊。」
謝文山笑道:「你小子還算有點腦子,告訴你吧,年前的時候,太子殿下親自前來拜訪過老太傅,你們想想,我要是成了老太傅的小丈人,有他一句話,知府大老爺會把同知的位子給誰?」
「太子殿下!」謝運生驚喜不已,「還是爹你深謀遠慮!」
李氏還是有些不甘心:「那天下這麼多女人,老太傅做什麼偏偏選中了謝琉璃?你們就不覺得奇怪?」
謝文山並不是很在意:「琉璃在外面十幾年,還能自己找回來,經歷的事情肯定不少,你沒聽她說,她美貌的名聲都在外面傳開了嗎,老太傅能看中她,自是有他的道理。你要實在多心,那就派人去老太傅府上打聽一下,他到底死沒死兒子可做不了假!」
李氏嘆了口氣,妥協道:「那周潤才怎麼辦?人家可是給了兩萬的定金。」
謝文山道:「把給銀票他退回去,不過就是一點小錢,你不要只盯著蠅頭小利。」
李氏沒辦法,磨蹭了會兒才不情不願地從懷裡把那兩萬兩掏出來遞給謝運生:「這事是你跟那周潤才談的,那就還是你去把錢退給他吧。」
謝運生看著這兩萬兩銀票,忽然想起周潤才最後說的話,也顧不得心疼自己已經裝進口袋的八萬兩,看向謝文山道:「爹,那個周潤才也不是個草包,聽說他背後也有人。這人又急色,今晚就要抱得美人歸。
咱們毀約,恐怕他不會善罷甘休啊。」
「他一個商賈,最下九流的東西,背後能有什麼人?」謝文山輕蔑道,「不過就是利用他,從他身上撈點油水罷了,你堂堂通判之子怕他?」
謝運生聽後,瞬間有了底氣,接過銀票道:「那兒子這就去辦!」
謝運生走後,謝文山喊來了管家,讓他找兩個人去臨城薛老太傅府上打聽一下最近的情況。
管家領命要走。
李氏卻喝道:「慢著!」
她拿帕子捂著自己腫脹的半邊臉,眼神仿佛淬了毒:「我問你,薛老太傅過來,你為什麼不通報!」
外面有人登門卻不通報,害得她白白挨了一個耳光,還不能跟謝文山鬧!
現在總算是騰出手了,看她不扒了這些刁奴的皮!
「夫人,奴才冤枉啊,門外的兩個門吏報給奴才後,奴才立馬就報給了吳媽媽,哪裡知道吳媽媽根本沒報給您知道,我不知道她竟這麼膽大,連夫人也敢欺瞞!」
李氏聽得牙齒咬得咯吱咯吱響,當即叫人把吳婆子叫進來,一對質果然是她沒通報。
「來人啊,把這個吳婆子給我拖下去打死!」
李氏拍著桌子叫道。
吳婆子被嚇得面無人色,在地上磕出血求饒,卻也沒什麼用,被毫不留情地拖了下去。
李氏氣過又越發覺得自己委屈,捂著臉又沖謝文山哭道:「老爺,你看看,這事怨我嗎?」
謝文山心說,就算通報給你,以你的性子,也必是將人打出去!
隨口安撫李氏兩句,謝文山又問管家:「那之後呢,你們把薛老太傅趕出去了?」
管家磕頭道:「老爺,奴才哪裡是那樣強橫的人,奴才那會顧著忙別的事情,以為吳媽媽已經通報了夫人,自有夫人安排,便沒再管。後來出來找大小姐聽門吏提了一下,才知道是大爺身邊的興兒旺兒說盡了刻薄之語,還命他們將老太傅夫婦給推下台階。
要不是大小姐身邊的人墊了一下,定還是要出大亂子呢!」
「好個狗奴才!」
這次輪到謝文山發怒,喝道:「這兩個奴才在哪兒!把他們給我綁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