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京的時間比言姝預測的還要早,韓幼娘成親後的第四天,他們就開始出發了。
韓幼娘和眾人很是捨不得,別說他們了,就是言姝,也很是不舍。
一個個都流著淚,送了很遠依然不停的在招手。
見身後的影子越來越遠,言姝才坐回車廂,橫了南擎琛一眼,說道:「你是不是故意的?要不然怎麼昨晚不說,突然讓康平告訴我要走。」
只給了她一個時辰的收拾時間,還好她早有準備,重要的東西都在空間裡了,只是把表面的東西收拾好也用了不少的時間。
使到最後連同大家好好說話的時間都沒有。
南擎琛一把將媳婦兒摟在懷裡,笑著說道:「就以義母的性子,肯定能從知道開始哭到我們走。還不如現在這樣,也能讓她少哭一會兒。」
想到這個,言姝不由得點點頭,她一邊收拾東西,一邊讓康平去通知劉二柱和韓氏等人,沒想到,進來韓氏就開始哭,一直哭到剛剛。
她都奇怪,韓氏怎麼會有那麼多淚,真是水做的人。
其他人也都是從知道消息就開始含著淚依依不捨,現在想想,南擎琛這個決定還真是沒錯。
「怎麼沒有見大軍和我們一起走?」
「大軍速度太慢了,還要等幾天。康安和我的身型差不多,我們先帶著趙侯爺回京城,給晉王送一份大禮。」
言姝看到南擎琛嘴角露出的冷意,挑了挑眉頭問道:「難道你沒有將趙侯爺賣國通敵之事告訴皇上?」
南擎琛笑著說道:「為何要告訴?那不是給我的好哥哥時間讓他找機會洗刷罪名。我向來喜歡一招斃命,讓人一下子翻不了身。」
通敵賣國那可是死罪,即便南擎璟是皇子,不死也不會怎麼好活。
總之,肯定同皇權沒有關係了。
不是一招斃命又是什麼?
晉王府,南擎璟一邊被美姬伺候著喝酒一邊想著心事。
從正月收到趙侯爺的信之後,到現在再不曾收過他的書信,若是往年,並沒有什麼奇怪之處。
可今年不同,齊家人去投奔南擎琛這麼大的事情,他居然連一封書信都沒有,就顯得太過不正常了。
難道是北方出事了?
想到任升帶去的人半個多月沒回來,他派人去查,回來消息說王澤山被滅了,由此可見任升等人恐怕也凶多吉少。
更讓他憤怒的是,他的人居然沒有傳來北方任何有用的消息。
看似一切都平常,他卻覺得這是暴風雨的前奏,讓他不由得煩悶。
「王爺您再喝一杯……」美姬柔情似水的將酒杯放到南擎璟的嘴邊,卻沒有發現南擎璟心中想事,只是無意識的張開了嘴,她一口灌得太多,南擎璟一下子嗆住了。
瞬間咳嗽了起來!
美姬見狀,很是惶恐,急忙跪下,「王爺恕罪!」
南擎璟緩了緩,不顧美姬磕的頭腫了,薄怒的吩咐道:「來人,將這賤人拉下去!」
女人見王爺如此憤怒,拉下去肯定沒有好果子吃,嚇得臉色更白了,更快的磕頭求饒道:「王爺饒命啊!王爺饒命!」
侍衛很快進來,一把堵住她的嘴,將她帶了下去。
一旁同樣被美女伺候著的趙世子看到晉王如此憤怒,挑了挑眉,擺了擺手,他身邊的兩位美女急忙下去了。
「王爺,這是怎麼了?」
「子卓,侯爺這幾個月可曾給你們寫過家書?」
趙子卓搖了搖頭,「這兩三個月,祖母都未曾收到爹爹的家書。」
南擎璟眉頭皺得更緊,眉眼都帶著不悅,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然後說道:「趙侯爺一定是出事了,否則不會這麼久不給本王來書信。」
趙子卓笑了笑,說道:「王爺這是多慮了!我爹能出什麼事?北方此刻又沒有傳來戰事。我爹之所以不來信或許是因為被安王看的太緊了,或許覺得其家人去了北方也無關緊要,還不如以平常心待之,免得連累王爺。
不如王爺再等一等,咱們不是派人去了北方,我就不相信安王能將盤龍城做成銅牆鐵壁,讓我們的人進不去,查不到軍營里的消息。」
南擎璟點點頭,以他對趙侯爺的了解,趙侯爺還真覺得齊家人無關緊要。
想到這幾個月南擎琛送上來的都是求婚摺子,又覺得自己真是太過多慮了。
又喝一杯酒壓下心中的沉悶,問道:「劉哲書的職位可安排了?」
他本來並沒有將劉哲書放在眼裡,沒有想到這個漏網之魚不僅沒有死還來到了京城,參加了科舉考試。
等他發現的時候,對方已經成了貢士,想要關禁起來都不能了。
「還沒有!史部本來打算讓他外放的,可皇上沒有同意,皇上有意將他安排在翰林苑。
只是劉哲書在跨馬遊街那日當著眾人的面落了傾瑤郡主的面子,所以仁和王爺便求皇上先晾一晾劉哲書。等他給傾瑤郡主賠了不是,然後再說封官之事。」
南擎璟眼神閃了閃說道:「這段時間,你找人多親近親近劉哲書,若是能夠將他拉攏過來,那最好不過了。」
趙世子想了一下,嘴角一勾,笑著說道:「王爺這是個好主意,想當初那言姝是劉哲書的童養媳,陰差陽錯給安王沖了喜,對安王一定有奪妻之恨,我們稍稍放點甜頭,這劉哲書一定就會撲過來。
更何況京城誰都知道他厭惡傾瑤郡主,情願整天在院子裡讀書,都不想見傾瑤郡主,若是咱們能夠讓他外放,他一定對王爺感激涕零!」
南擎璟點點頭,「這件事你來辦!一定要辦好了!」
「王爺放心,也就是小事罷了!」說完皺了皺眉頭:「只是就怕又在傾瑤郡主那裡生變。」
京城誰不知道皇上對親弟弟照顧有加,從賜雙字王爺就可以看出對仁和王爺的寵愛。
而且皇上不僅對仁和王爺寵愛,對傾瑤郡主,比對公主還要寵愛。
「無妨,過幾日鎮國公府不是舉行春日宴給沈英昊選妻,國公夫人看中了傾瑤,到時候我們成人之美即可。」
趙子卓一下子聽出了其中的奧意,問道:「王爺這是打算求娶沈洛菲?」
南擎璟點點頭說道:「本王觀察了一段時間,發現這秋香兒並不像外面傳聞中那樣深受安順伯爵府的寵愛。
更何況秋大人的性質比較堅韌耿直,並不一定會因為一個女兒而投靠本王。
還不如鎮國公府。只要本王娶了沈洛菲,沈英昊娶了南傾瑤,那麼仁和王府也就是本王的勢力了。那麼本王就如虎添翼了!」
「王爺睿智!敬王爺一杯!」趙子卓朗聲笑著說道。
南擎璟這才露出開心的笑容,舉起杯喝了一口,摩擦著手指上的扳指,嘴角帶著勢在必得的微笑。
鎮國公這幾年的勢力雖然比不上以前,但是鎮國公的宴席也不是誰都能去的,收到帖子的人一般也都不會拒絕。
春日宴當日,唐明誠早早的找到劉哲書,見他還在讀書,一把將他手中的書搶過來說道:「你怎麼天天在讀書,都成書呆子了。走,我帶你去宴會上放鬆放鬆。」
劉哲書撿起書案上的書本,一邊翻閱一邊說道:「我不去,你自己去吧!」
「我告訴你,你今天必須得去!今日傾瑤郡主也會去,到時候我讓人將她請過來,你好好同人家道道歉。
讓皇上趕快給你安排個職位,你若是不想待在京城,到時候我們再運作一番,外放即可。
不然你若是不開口道歉,以皇上寵愛傾瑤郡主的程度,你恐怕至少要等到傾瑤郡主成親才能述官。到時候說不定皇上都把你給忘了,難道你真的想一直等下去?」
劉哲書皺了皺眉頭,他雖然表面上風平浪靜,可心中也是忐忑的。
這一屆的前三甲,都被皇上安排了職位,也只有他閒在這裡。
等了這麼多天,他此刻才知道皇權貴族的實力是多麼的可怕。
心中也微微有些後悔當日不該逞一時之強。
再說,以安王的能力,今年肯定打敗茂莽國,他可不想等著他回來自己還沒有安置好,顯得自己多無能,還要承他的情。
唐銘誠見他臉色猶豫,沒有像剛才那麼堅持,繼續說道:「這事本來就是你的錯。那天郡主不顧危險從二樓飛下來救了你,你不感激就算了,郡主給你簪花你也不要。
當著那麼多人下郡主的面子,若不是傾瑤郡主護著,你早就被碩世子打殘了,還能像現在這樣安然無恙?
你趕快道個歉,讓傾瑤郡主原諒了你,也省的以後碩世子和王爺在官途上難為你。」
劉哲書皺了皺眉頭,想到凌先生的教導,想到這段時間姜源對自己勸說。
點點頭說道:「你等著,我去換一身衣服!」
唐銘誠見自己說動了他,笑著說道:「好,你快去吧!我等著你!」
劉哲書回到臥室,將那件淡青色的長袍拿了出來,這是喬姐姐昨天讓人送來的。
說是姜源的意思,讓他今天若是有機會就參加宴會,好給傾瑤郡主道歉。
他想了想,又看看了自己的舊衣服,最終換上了那件青袍。
唐銘誠看到劉哲書這一身青袍,眼神閃了閃說道:「咱們走吧!」
只是馬車到了街上,他突然停了下來,沒多久就又回到了車上,給了劉哲書一根玉簪說道:
「你那個竹簪太醜了,用這個吧!不然顯得不倫不類,更是難看!」
然後不由分說的將他頭上的竹簪取下,扔到馬車外面。
劉哲書有些氣惱,可滿頭散發,只能無奈的接了過來。
好在今日參加宴會的全都是世家貴族的貴公子,劉哲書這青袍是用普通的錦緞做成,所以並不扎眼。
唐銘誠先是帶著劉哲書拜見了外祖母,然後才帶著他同各位公子一起遊玩。
劉哲書這個探花最近在京城很是出名,惹的不少貴家公子羨慕,畢竟這傾瑤郡主不僅身份顯赫,並且深得皇上、王爺以及世子的喜愛。
雖然性子跋扈了一點,可問題是人家的身份高,也不是誰都能肖想的。
但是傾瑤郡主看不上他們這些世家弟子,憑什麼看上劉哲書這個寒門子弟。
這是對他們這些貴公子的侮辱。
傾瑤郡主他們不敢得罪,這個無權無勢的劉哲叔他們可不放在眼裡。
「哎喲,這不是劉探花,居然也能參加鎮國公府的春日宴。」
「呵呵!人家可是連傾瑤郡主都敢拒絕的人,只要人家想,張張嘴,別說鎮國公府了,就是皇宮也是隨便可以去的。」有人笑著說道。
「可不是,這種福氣是我等想羨慕都羨慕不來的!劉兄真是好福氣啊能得傾瑤郡主的青睞!」
聽到耳邊一片片的諷刺挖苦,即便唐銘誠和唐銘勛想要為他辯駁兩句,也被眾位公子的嬉笑聲所打斷。
對上一個個戲虐的眼神,一句句嘲諷的話,劉哲書在來之前即便做好了心理準備,面上一片淡然,但袖子中的手卻緊緊的握著。
他終於知道安王為何讓他快點強大起來,他一個男人被高高在上的郡主看上就被如此折辱。
那麼姝兒呢?
她一個女子在那樣的環境下嫁給了安王,可謂是名不正言不順,豈不是更被眾人恥笑?
而像唐銘誠這樣在婁昌府說一不二的人,在京城這些世家貴族眼中根本不值一提,更何況是自己?
即便有了官職,等到姝兒回京的時候,他真的能護得了她嗎?
她那樣善良的女子,他又怎麼忍心她受這樣的奚落和侮辱!
他必須強大起來!
就在這時,一聲訓斥聲打斷了周圍的一切嘲笑聲:「夠了!」
瞬間周圍鴉雀無聲!
劉哲書轉身看去,就見傾瑤郡主怒氣沖沖的走了過來。
南傾瑤憤憤的說道:「若是今天我不來前院,竟不知道你們私下裡如此欺負劉公子!
你們一個個是什麼東西,居然敢欺負他!」
這話雖然不好聽,可在場的男人們一聲都不敢吭。
南擎碩不悅的看了一眼劉哲書,說道:「瑤兒,不得放肆,去後院找母妃去。」
南傾瑤拉了拉南擎碩的胳膊,不滿的說道:「哥,你看他們多可惡,一字一句都在羞辱劉公子!劉公子是我救下的人……」
說完俏臉一紅,看了劉哲書一眼,只見他今日一身青袍,頭上戴著一根玉簪,清雅卓立,悠遠而又出塵,更是好看了!
劉公子真是太適合青色了!
見他直直的看著自己,心怕他不悅了,急忙改口說道:「劉公子是我的朋友,我當然不會允許別人這麼欺負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