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繹瀾被溫思爾這幅決絕的樣子弄的一愣。
這人雖然說的時候一副正氣凌然的樣子,但是細看去,能發現她眼睫微微顫抖著,嘴唇因為用力抿起來而顯得有些發白。
顯然不似表面上這麼風平浪靜。
陸繹瀾心中原本有些怒氣,可是此時看到她這副模樣,那點怨氣倏地就散了,轉而是心中那股莫名的酥麻感覺。
這種感覺和當時看到溫承明站在朝堂上,面對著文武百官,訴說自己流放的遭遇時一模一樣……陸繹瀾後知後覺的意識到,這可能是心疼。
是對溫承明的憐惜。
從未有過的新奇體驗讓陸繹瀾一時間愣在原地,臉上神情變換幾番,沒有找到合適的語言,但是手上的力道卻已經慢慢鬆了。
在陸繹瀾看不到的地方,溫思爾原本緊緊攥著的手慢慢放鬆開來,在心底緩緩嘆了一口氣。
她早就發現了,陸繹瀾果然是吃這一套。
「溫承明。」陸繹瀾神情複雜的看著溫思爾,聲音卻是一如既往地強勢,「本王還從未有過得不到的東西。」
溫思爾的嘴角僵了僵,她睜開眼,正要說些什麼,忽然,陸繹瀾的臉就在自己眼前放大了。
下一瞬,唇角一陣溫熱的觸感,讓她直接僵在了原地。
陸繹瀾的唇印了上來。
不同於之前的混亂和意亂情迷,也不同於那種侵占領地的霸道和急切,陸繹瀾就只是單純的靠近,然後與她相貼。
偏偏是這種柔和的動作和觸感,才更讓她頓時不知如何反應,腦中像是有什麼東西炸開一樣,反抗和推舉都被她忘在了腦後。
仿佛很漫長,實際卻是一觸即分,陸繹瀾克制的抬起了頭,眼中翻湧的情緒濃烈的像是要將人給淹死。
溫思爾驚詫的睜大眼,「你……」
「王爺!王爺!」一陣驚呼打斷了屋內曖昧的氣氛,白雲瀟風風火火的闖了進來,大叫道;「王爺,不好了……」
聲音戛然而止。
他看清了屋內的情況,床上二人那令人遐想萬千的姿勢……白雲瀟只感覺腦中「轟」的一聲炸開了,他猛地背過身去,下意識驚叫了一聲。
溫思爾:……
她咬緊牙,猛地用力,將陸繹瀾推開,倉皇了擦了一把自己的嘴角,然後飛快的整理好自己有些散開的衣服。
陸繹瀾沒有糾纏,順著溫思爾的力道坐起身,姿態懶散的看著她慌張的模樣,眼底帶著幾分促狹的笑意。
屋內的氣氛詭異到令人窒息,白雲瀟感覺自己在這短短的幾瞬間裡,已經翻來覆去死了好幾遍了。
「什麼事?」陸繹瀾開口,聲音低沉沙啞。
同時語氣中還帶著幾分危險,那語調白雲瀟再熟悉不過,他幾乎聽出了王爺潛在的意思:要是沒有什麼大事,你就死定了。
他絕望的閉了閉眼,結結巴巴的開口,差點咬著舌頭:「王、王爺……雲州的水軍包圍過來了……」
陸繹瀾的眉一沉,臉上閃過一絲冷意。
溫思爾整理衣服的手一頓,都顧不上剛才的窘迫,猛地回過身來,「什麼?雲州官府是瘋了嗎!?」
白雲瀟低聲道:「屬下嘗試派人去溝通,但是收到了伏擊,他們來者不善。」
溫思爾驚詫的簡直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雲州真的是瘋了,這是想要直接造反嗎!?
他們才剛到雲州的地界,一開始那場刺殺好歹還算是隱晦,沒想到刺殺不成,他們竟然決定直接翻臉,連面子上的虛與委蛇都不維持了。
溫思爾直覺其中一定發生了什麼事,只不過他們被打了個措手不及,現在很是被動。
她腦中幾番飛快的閃過,這廂陸繹瀾已經大步走了出去。
溫思爾顧不上旁的,忙匆匆跳下床,追了出去。
白雲瀟還不敢抬頭,只彎著腰垂著腦袋,飛快道;「他們走的水路,近前了我們才發現,看不出具體的人數,但是船隻不少,我們的人還沒到,對上完全不是對手。」
「而且,我們的將士們不擅長水路。」
陸繹瀾臉上看不出有什麼表情,只是沉沉的「嗯」了一聲。
他們這次是悄悄來支援陸淵離的,兵分了好幾路,現在還沒有全部匯合,而且他們的士兵不是之前跟著陸繹瀾的北疆軍就是女皇撥下來的京城禁軍。
他們對上雲州的軍隊,有一個最大的弊端,那就是不通水路。
「避戰。」陸繹瀾微微眯了眯眼,沉聲道;「告訴所有人,一盞茶之內收拾好,我們往山上走。」
雲州軍這次簡直是豁出去了,來勢洶洶,陸繹瀾沒有雞蛋碰石頭的打算,好在他們發現的及時,而且官驛背靠山林,他們能很快的撤退進去。
溫思爾站在旁邊,臉上的神色不是很好看,她看著白雲瀟領命離開,猶豫片刻,道:「王爺……上山不是個好的選擇。」
陸繹瀾聞言,臉上沒有什麼情緒波動,只是淡然道:「本王知道。」
溫思爾一個不通兵法的人都能看得出來,更何況陸繹瀾這個將軍。
身後的山地況複雜,而且近日正是雲州的雨季,他們人生地不熟,貿然進去,就是進入了另一個未知的危險境地。
而且,雲州軍未嘗沒有把他們逼上山的意思,到時候他們就是瓮中之鱉,即便雲州軍什麼都不用做,他們就能被活活圍死。
真的是進一步退一步都是個死。
溫思爾也想不出什麼好的主意,便也不說話了,看著眾人匆匆的收拾好東西,準備往山上出發。
「雲州軍為什麼突然發瘋了?」溫思爾低著頭喃喃,也沒想陸繹瀾能給予什麼回應。
但是站在身邊的男人沉吟片刻,卻開了口,「二皇兄那邊有別的情況。」
溫思爾福至心靈,猛地反應了過來。
懷赦王出事肯定離不開雲州動的手腳,他們現在狗急跳牆,肯定是有意外發生啊!聽到陸繹瀾這麼肯定的說法,溫思爾也鬆了一口氣。
她慶幸道:「看來懷赦王那邊應該沒有什麼事。」
這麼說著,她露出了一個放鬆的笑容,聽說懷赦王失蹤之後她心中是擔憂的,現在也是放了心。
她這句話剛落下,下一瞬,就被一道銳利的視線鎖定了。
溫思爾只感覺後背一麻,緊接著,男人低沉的聲音就在耳邊響了起來。
「你很擔心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