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麼會不是我?」彭戰被巫咸問得一頭霧水。
「如果斬斷你的一條胳膊,你還是你嗎?」巫咸又繼續反問。
「當然是。」
「去掉你的身體,只留下一個大腦,你還是你嗎?」
「也應該算是吧。」
「徹底改變你的相貌呢?」
「在別人眼裡我或許不是,但我知道,我依然是我。」
「很好,你的意思是,這些意識和想法決定誰是你。」
「沒錯。」
「但是如果你的想法突然改變了,你變成一個徹頭徹尾的壞蛋了呢?」
彭戰不知道該怎麼繼續回答巫鹹的問題,因為他已經被問得懷疑人生了,如果意識和想法決定誰是他的話,如果突然失憶了呢?
「其實我是根本不存在的,就好像一個國家的概念,巫咸國真實存在嗎?他不過是眾多巫師的集合,你同樣也是,由眾多的因果和機緣構成。」
「所以說,這個世界為什麼要有你我的概念呢?」
「就好像這個世界有山有河一樣,不過是方便區分罷了,你存不存在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有些使命必須要完成,他們代表的是人類共同的想法和渴望。」
彭戰突然想起他之前聽過的一些說法,不要過高的評估一個人的天才,只不過他恰好被很多人的渴望賦能。
那些橫空出世的天才,表面上是憑藉一己之力解決那些長期困擾人類的麻煩,而實際上,他們不過是感受到了那些被困惑者的呼喚。
那些被困惑者雖然未能憑藉自身的力量走出泥潭,但他的每一個思索,都給後來者奠定了一定的基礎。
倉頡造字,但是在倉頡之前,就已經有人寫出一些簡單的符號用來記錄一些生活的瑣碎,人們渴望有種更加方便的記錄方式,於是,倉頡就應運而生。
「謝謝大巫師,你讓我明白了很多的道理。」彭戰十分誠懇的說。
「其實這些道理就在這裡,就算我不告訴你,你遲早也能自己領悟,現在你可以安心離開了吧?」
「不行,我還是不能丟下小舞。」彭戰依然十分固執的說。
巫咸頓感無語,白費了這麼多的口舌。
「你不是說已經明白了嗎?」
「明白和能不能做到完全是兩回事兒,我的理智的確明白了,但情感上沒辦法放下。」
「你必須先行離開,否則……」
「大巫師,你剛才自己都說了,這個世界就沒有什麼必須的事情,你不用再勸我了,沒有人能改變我的這個決定。」
巫咸說的那些彭戰都懂,很多時候,他也認為自己是受到了某種感召,開始從一個傻子開啟了開掛的人生。
他的身上也許被賦予了某種神聖而偉大的使命,但對於他來說,就算是真的,又能如何呢,對於他來說,流芳百世遠沒有保護自己的朋友重要。
夜小舞對他有無條件的信任,就是因為他來金蟾世界,她才義無反顧地跟隨,所以他就一定不能辜負夜小舞對他的這份信任。
「唉!」巫咸重重的嘆了一口氣,隨後陷入了沉思。
過了好半晌,他才悠悠的說:「行吧,你就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吧,你還有什麼問題嗎?」
聽巫咸有些晦澀的聲音,彭戰有點兒莫名的愧疚,畢竟巫咸並沒有做過任何傷害他的事情,他卻因為夜小舞,十分自私的不顧及任何人的死活。
「對不起。」彭戰輕聲說。
「哈哈哈,傻小子,你用不著對我說對不起,你或許會帶給我一種全新的體驗。」
見巫咸笑得十分的開朗,彭戰心中的愧疚感立馬一掃而空。
「大巫師,我現在心中有一個巨大的困惑,能不能請你幫我分析一下。」
「說!」
「我今天見了靈山,也去了靈巫洞,還看了靈池,通過靈巫洞,我可以肯定,它就是我在後世看見的那個靈巫洞。」
「所以呢?」
「但是我們後世根本就沒有靈山,後世的山相比於現在山,都只能算是低矮的小土包,靈巫洞所在的山也是這樣。只有幾百米高。」
「只有幾百米高,怎麼可能?」
「我也百思不得其解,但的確是事實,我們後世最高的山峰,都沒有二負山和疏屬山高。」
「我記得你說過,共工成功用大洪水毀滅人類,古籍是怎麼記載的?」巫咸突然問。
「共工與顓頊爭為帝,怒而觸不周之山,天柱折,地維絕。天傾西北,顧日月星辰移焉,地不滿東南,故……」彭戰沒有念完,就停下了。
因為他好像找到了後世沒有大山的原因,在共工撞擊不周山,產生強大的能量衝擊下,這個時代的大山都被斬斷,而且看樣子,靈山還被斬成了好幾截。
彭戰之前所有的困惑也就迎刃而解了,整個巫溪的山,恐怕都來自一座山,被撞碎的靈山散落一地,形成一片的縱橫的丘陵。
而高達數千米的,靈山半山腰,也落到了地上,但靈巫洞卻依然維持了原貌,至少是從某種程度上,保留了原來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