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起來的問題，讓陸夕檸愣在原地。
季牧野立馬扭頭觀察她的情緒。
他明白蘇靖國的意思，有穩定的家世和家庭關係，也是暗處的考核標準之一。
即便他不是最初就邁入這條道路，但半路出家，他依舊在明面上的各項條件達到了最優狀態。
可婚姻狀態也是對外形象之一。
他現在是離異的狀態，且沒有心思與其他女人再有其他的關係，蘇靖國幾乎能夠看到他未來長久獨身的境況，借著這次的機會，他想替外孫問一問。
陸夕檸這個孩子，他很喜歡。
在他們的這個圈子和行業，女人的外在條件，遠不如聰慧和膽識重要。
若是她可以和季牧野重新好好過日子，不去考慮她是否能在背後給他提供很大的助力，僅僅憑藉她的聰慧和能力，至少不會給他拖後腿。
「這件事情是我和她的事情，你就別摻合了。」
季牧野的打斷，在蘇靖國意料之中。
他長嘆一口氣道，「牧野，不是外公想要摻合，而是你該明白，這條路本身就比其他路的要求多，家庭和睦，也是其中最重要的一項內容。」
蘇靖國看向陸夕檸沉聲道：「小陸，我很喜歡你的性格，不驕不躁，有勇有謀。」
「作為牧野的外公，我真心很感謝你，給季家和蘇家留下了三個如此優秀的孩子，讓我晚年還能感受到兒孫滿堂的幸福。」
「但同時，我也希望你可以多為三個孩子考慮考慮，他們現在正是需要爸爸媽媽陪伴在身邊的日子，倘若你們復婚，對孩子來說，也是一件喜事。」
「誰不喜歡，每天和爸爸媽媽生活在一起，你說對嗎？」
蘇靖國苦口婆心勸說，在他看來，兩個孩子都還年輕，過去的誤會既然都已經解釋清楚，那也不是沒有重新在一起的機會。
尤其是他外孫……明顯還是對她有情的樣子。
復婚，對季牧野的未來事業而言，利大於弊，這也是他喊他們進來的主要原因。
陸夕檸並沒有在蘇靖國前面開口提問的時候，回答他的問題。
她明白他的意思。
但……
面對蘇靖國的溫情牌，陸夕檸眼神平靜詢問道，「您知道，您這句話困住了多少女人嗎？」
季牧野現在不僅僅是時安集團的總裁，他如今還多了一層身份。
普通人離婚，都需要一個月的漫長冷靜期。
這要是放在現在的季牧野身上，恐怕就不是離婚冷靜期那麼簡單。
蘇靖國很少被人如此下面子，身上強烈的上位者氣場，也在不知不覺的中散發出來。
他眼神深沉帶著審視，沉默坐在書房的主位，盯著陸夕檸沒有說話。
「我說錯了嗎？」
她知道蘇靖國有些生氣了，但這並不足以讓她重新踏入那個漩渦，同時也讓她對蘇靖國感到很失望，原來男人們再怎麼有謀，在對待女人的問題上出奇一致。
在他們的認知里，女人就應該是賢內助，為了男人的事業讓位。
而女人心裡所謂的夢想和自我，在他們看來都不過是維穩婚姻的前提下，衍生出來的附屬品。
她繼續開口道，「之前，我借您手裡勢力要救的人，是您的親外孫。」
陸夕檸在提醒他，兩個人之間的交集，是基於她要救季牧野的前提下，並不是救其他的人。
與此同時，她也表明蘇靖國當時的條件，是讓三個孩子來蘇家住兩周。
今天，剛好是整整兩周的時間。
陸夕檸反問的樣子，讓蘇靖國想起了自己的女兒，蘇青韻。
當時她也是陸夕檸此時的模樣，仰著頭倔強質問他，「父親，我說錯了嗎？按照你的意思，我和媽媽不就是你上位路上的絆腳石？既然如此，那我不如直接消失在你的世界，這會讓你更舒心吧！」
從那以後，他徹底失去了自己的女兒。
再未見過她一面。
蘇靖國身上瀰漫出淡淡的憂傷，他仿佛看到了蘇青韻站在他面前，忍不住開口道，「我都是為了你們好，席雋坐上那個位置將成為事實，通知過幾天就要公布，你們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
他馬上就要退休，如何護得住這些孩子們。
這個圈子是更新換代最快的圈子。
上位者會逐步替換其他人的位置，安插自己的人進入權勢中心，一點點把控住所有的人和事。
他現在還能護住，再過幾年呢？
季牧野起身擋在陸夕檸的面前，對著蘇靖國說道，「外公！這是我和她的事情，請不要強人所難。」
「什麼叫強人所難？你喜歡她難道不是事實？」
「……」季牧野身子繃緊。
他沒有回頭去看陸夕檸的表情，目光冷沉直視蘇靖國的眼睛，沒有否認他的說話。
季牧野：「那也是我的事情。」
「若是這次坐上那個位置的人，是你顧伯伯，我也不會問你們復婚不復婚的事情，但偏偏你顧伯伯敗了。」
蘇靖國嘆息道：「牧野，外公是真切走過這個圈子的人，沒有背景，這條路的盡頭是看得見的。」
更何況，他之前還站了顧家的隊伍，這儼然已經成為了席雋的眼中釘。
「你們知道雁家吧？」
雁律淮曾是蘇靖國最看好的學生，當時和席雋、顧平荊都是炙手可熱的新人，前進的道路也幾乎同步，但是後來呢？
當年北城最有名的幾大世家之一，如今不僅榜上無名，雁家的人也飄零四散，就連孩子都護不住。
陸夕檸訝異，席雋的實力，居然已經到了讓蘇靖國忌憚的地步。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勢力之外還有其他更厲害的勢力。
蘇靖國：「如今我還活著，可以給你們好好鋪路，清掃前面的障礙，但若是我走了……」
他突然的惆悵，讓陸夕檸聽出了其他的意思。
難道蘇靖國的身體出現了什麼問題？
對於長輩，她給足了面子，陸夕檸放緩語氣說道，「抱歉，我能理解您的心情，但我和季牧野現在只是三個孩子的父母，不考慮復婚。」
「如果您擔心他的身份，可以為他……」
「陸夕檸！」
她的話被季牧野厲聲打斷，哪怕心裡早就知道了她會拒絕復婚，但此刻聽到她要把他推給其他的女人，季牧野心頭湧現強烈的怒意。
他直接拉著她的手，離開了蘇靖國的書房，回到他的房間。
關門，上鎖。
季牧野壓著怒意質問道，「你就非要把我推給其他女人才甘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