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牧野不甘心的質問，發自肺腑。
陸夕檸被困在他的胸膛和門板之間，空間逼仄，鼻息間全是他身上霸道的冷意。
她仰頭望向近在咫尺的黑眸，窺見裡面聚集的濃濃怒意，毫不掩飾暴露在她的視線之內，燃燒著灼熱的火光。
「季牧野，這事情我們不是已經討論過了嗎？」她早就和他說過不復婚的事情。
但他似乎一直沒有死心。
他苦澀一笑，居高臨下注視著她的眼睛，問道，「是，我們討論過，你不會和我復婚，那你想要和誰在一起？」
又來了，又是這樣的問題。
陸夕檸歪了歪頭，皺眉沉思，是她之前說得還不夠清楚嗎？
兩個人安心做孩子們的父母，各自肩負起對三個孩子未來成長的責任，她不明白這中間有什麼歧義。
她不理解的樣子，令季牧野身側的手緊緊攥成拳頭。
「檸檸，我表達得還不夠清楚嗎？」他嗓音沙啞，在安靜的屋內顯得格外落寞。
陸夕檸想要避開他身上傳遞過來強烈氣息，剛轉頭就被他掰了回來，兩個人之間的間隙也愈發縮小，近到額頭能夠清晰感知到他呼吸的溫度。
他一字一句認真道，「我不要其他的女人。」
「那就單著。」又不是非要他結婚。
她本可屈膝踢向他，強制破開兩個人之間的距離。
奈何對上季牧野此刻受傷的眸子，想到他現在還是一個剛恢復的病患，她終究還是沒有出手。
季牧野眼睛眯起，看到陸夕檸眸底一晃而過的無奈，抓住機會，不給她逃避的時間，拽住她的手搭在自己的脈搏之上。
「人說謊的時候，心率會加快。」他讓她親自感知，他說這些話時候的真心與否。
季牧野聲音嚴肅認真：「我只要你。」
「陸夕檸，我只要你做我的妻子，你聽清楚了嗎？」
指尖觸碰到的肌膚之下，是季牧野沉穩有力的脈搏，跳動規律，讓人感受到從他身上無聲傳遞過來的氣息。
陸夕檸好似觸碰到了越燒越旺的火苗，想要抽回手指，手腕卻被男人死死握住。
她有些惱意：「季牧野，你先鬆開手。」
屋內本來開著地暖就很熱，他還湊得這麼近，陸夕檸只覺得置身火爐一般，想要拉開兩個人之間的距離。
結果男人就非要和她對著幹，不僅沒有鬆開拉著她的手，還更近了。
陸夕檸身體瞬間繃緊，後背緊緊貼著身後的門板。
惹惱她，兩個人又會出現爭吵，可季牧野寧願出現彼此情緒波動的情況，也不想兩個人的關係像一潭死水。
季牧野和她的距離雖然近，但除了他抓著她的手腕之外，並沒有其他的身體接觸。
他知道底線在哪裡。
那雙炙熱如火的漆黑深瞳，正毫無掩飾注視著她的眼睛，非要在今天得出一個滿意的結果。
「告訴我，要怎麼做，你才願意重新認可我。」
陸夕檸放棄掙扎，抬眸與他四目相對，胸膛和門之間的空間，讓空氣都顯得稀薄起來，連帶著她喉嚨都乾澀了不少。
她感覺目光被他的視線燙到，撇開臉悶聲道，「我沒有不認可你。」
「你在孩子父親的角色上做得非常成功。」她也沒有阻止季牧野和女兒接觸，不是嗎？
季牧野聞言自嘲一笑。
那五年的婚姻生活，他竟沒有一次覺得她是個心狠的人。
她永遠都是安安靜靜陪伴在他身邊，把家裡處理得緊緊有條，即便他從未帶她參加過圈子裡那些宴會，她也不會像圈子裡其他好友的女朋友那樣鬧騰，更不會過分查崗，窺探他與身邊異性的隱私，讓他很安心把自己的後背交付給她。
此刻，他卻恍然大悟。
她認真起來後，骨子裡的那股勁兒居然這麼倔強！
季牧野看著她的黑瞳充滿了侵略性，這才是他的本性，面對自己想要得到的人和事，從不會後退。
「不要轉移話題，也不要模稜兩可，你知道我問的是什麼。」
「……」陸夕檸有種一拳頭打進棉花的感覺。
這個男人怎麼如此犟！
「好，我回答你。」今天這事情不解決，她恐怕是走不出這扇門。
陸夕檸深呼吸一口氣，站直了身體，緊盯著他的黑眸，一個字一個字認真道，「我、不、想、復、婚。」
男人呼吸一滯，啞然道：「為什麼？」
「我們有三個血脈相連的孩子，過去的誤會也已經解開，我也付出了你離開我的代價，為什麼不能復婚？」
「你若是覺得不開心，我可以重新追求你，直到你願意答應我為止。」
季牧野從未有這麼低聲下氣的時刻。
在他看來，兩個人之間所有的問題都已經解決，他喜歡她，她身邊也沒有其他心儀的男人，為什麼不可以重新在一起？
他的聲音帶著低沉的失落，額頭一點點靠近她的額頭，肌膚相抵那刻，季牧野的心臟隨之顫動了一瞬。
陸夕檸不適應兩個人如此親密的姿態，她想退，但身後的空間卻退無可退。
「季牧野，我們……」
她的話被打斷，季牧野放低姿態道，「檸檸，別對我這麼狠心。」
陸夕檸思緒有些混亂，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他的話，心裡期盼著女兒趕緊過來，好緩解兩個人之間尷尬又緊繃的狀態。
奈何……
往日時不時就粘在陸夕檸身邊的小糰子，今天這麼久時間過去，都沒有過來找她。
實際上呢。
早在幾分鐘之前，陸糯糯就想要出去找媽媽，卻被季則用新玩具給攔住了去路，熱情招呼她一起玩新車車。
「妹妹，外曾祖父找媽媽和爸爸肯定是有重要的事情，我們不要去打擾哦。」
季則笑嘻嘻道：「等媽媽出來，哥哥再陪你去找她好嗎？」
陸糯糯回想起剛才外曾祖父表情嚴肅的樣子，覺得哥哥說的有道理，笑著點點頭，加入了拆新玩具的過程里。
「好，那我們小聲點，舅舅在睡覺覺，咱們不吵醒他嗷～」
景徵躺在旁邊的兒童懶人沙發上，身上蓋著小糰子的粉色小狐狸毛毯，睡得一臉香甜。
季朝捧著一本圖書翻閱，想起剛才自己去外面上洗手間，爸爸拉著媽媽進了屋，眉心擰了擰，有些擔心媽媽會不會受委屈。
空間凝固的臥室，季牧野和陸夕檸陷入僵持。
饒是窗外雪後明媚的陽光，也照不暖他此刻逐漸沉入冰湖深處的心臟。
他眯起眼睛，緊盯著陸夕檸的臉龐，迫切想要捕捉她眼底每一道情緒轉變之後的希望。
季牧野薄唇張了張，試探道，「再給我一次機會，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