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時歲:……好奇心害死貓知道嗎?
這句話對顧清晏來說算是邁出了第一步,還是一大步,等吃完飯送聞時歲回女生宿舍後,他一個人坐在男生宿舍床上。
手支著下巴作思考狀,半晌,突然蹦起來,腰微彎,胳膊彎曲做加油的手勢,嘴裡發出幼稚的「yes」聲。
「砰」
關門聲讓顧清晏整個人維持著這個姿勢僵住。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救命啊,見鬼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顧清晏:你給老子回來!!!
——
下午
教室里有兩個人很不對勁,一個是顧清晏,渾身散發著別管我,別看我,誰看我弄死誰的氣息。
還有一個是衛生委員,裴耿。
走路都晃蕩,時不時看一眼顧清晏的方向,然後轉過頭來,表情呆滯地看著眼前的書,不知道在想什麼。
下課,顧清晏溫柔地拉裴耿出去上廁所,封谷嘉和龔賀趁機來到聞時歲旁邊,問怎麼了。
聞時歲攤手表示她也不知道,她又不住男生宿舍。
但她突然想起一件很久遠的事,「封谷嘉,你那宿舍里的豬怎麼樣了?」
封谷嘉慢半拍反應過來:「我靠我靠,你怎麼知道的?!」
他指向龔賀,「是不是你說的?!」
龔賀無語地打掉他顫顫巍巍的手掌,「誰家指人用四根手指?」
封谷嘉邊說邊上下微微晃動手掌,「以示尊重,這叫大名鼎鼎龔少俠。」
聞時歲忍無可忍:「豬!!!」
封谷嘉:「哦哦,抱歉昂,那個豬是我們出去玩套圈中的,我們父母都不讓養,就把它帶宿舍里了,正好我們宿舍缺個吉祥物。」
誰家好人套圈放豬啊? !
聞時歲腦子要轉不過來了,按了按眉心又問:「你們宿舍叫青龍幫啊?」
封谷嘉:「對對對,欸?不對,你怎麼知道的?」
他指向龔賀,「是不是你說的?!」
龔賀一腳踹過去,邊踹邊和聞時歲說:「我也忘了這個名字怎麼來的,是高一時候的事了,現在都高二下半學期了,等大哥來的時候你問問大哥吧。」
「大哥是誰?」
封谷嘉探頭:「是尹恣,倒數第一但人很仗義,我們叫他一聲大哥,他就是我們青龍幫幫主,不過大哥請假了,老師說他可能這學期快完成的時候才能回來。」
聞時歲挑眉,不重視地點點頭。
……
第二節課上語文,班主任王羚留了一篇文言文讓大家站起來背,自己不知道去了哪裡。
朗朗的讀書聲不絕於耳,聞時歲:「紛吾既有此內美兮,只為和你守候那皎白月光……?」
她背著背著被旁邊的聲音帶偏,封谷嘉和他後桌的小姑娘在那陶醉地唱著,他們一個組,挨得很近,不可避免地聽見了。
兩人也聽見了聞時歲的聲音,紛紛轉頭看她,然後一組的人都停了,面面相覷。
「組長,你想唱啥?」小姑娘雙眼發亮地看著她,讓她點歌。
聞時歲一時有些沉默,身後的顧清晏笑著靠近,手擋住嘴沖她提醒了一句:「娘子,啊哈~」
他聲音不小,組裡六個人都笑趴了,聞時歲拍了下書,「是誰在唱歌?」
「溫暖了心窩。」
「白雲悠悠藍天依舊……」
六人輕聲開唱,笑得肆意,不唱的也笑得很開心。
外面白雲依舊慢悠悠地飄,天藍得讓人想在家呼呼大睡,盛夏的蟬鳴漸漸響起,少年們身上的光芒是熾熱的,勢如破竹,抵擋不住。
後來不止一個人想,原來車水馬龍的不止街道,還有大家註定要奔赴的未來。
……
下節課上數學,可以從一上課聞時歲挺直的腰板看出她在很認真地聽著課,儘管她覺得這些內容已經熟的沒有再學的必要,但是對待課堂和老師的態度要端……呼……呼……
數學老師屬於「退休返聘」的老教師了,幾十年無敗績,曾創過全班過重本線的輝煌戰績。
很受尊敬,而且為人潮流接地氣,她梳著狼尾,臉上雖未施粉黛,可以看出許多皺紋,但是她瘦,皮膚並不鬆弛,戴著無框眼鏡,甚至和狼尾的髮型很搭,眼神犀利卻不刻薄,哪怕每節課都要因為一些同學的小動作而陰陽怪氣幾句,也不招人厭煩。
一是她長相端正英氣,二是她說得幽默風趣,句句在點。
這節課她上得特別順暢,順暢到她覺得不可思議,偷偷斜了好幾眼,一寫完板書便轉身,一看這盛景,嘴角瞬間抿出一個無奈的弧度。
班裡少說倒下了五分之二的人,最顯眼的就屬聞時歲和顧清晏,兩人連排,睡姿一模一樣,一手支著下巴,一手在本子上畫鬼畫符。
眼睛連條縫都沒留。
數學老師深吸一口氣,緩緩吐出,挨得近的一名同學端著副苦瓜臉悄悄向後挪。
意外的是,她今天啥也沒說,就這麼上到了下課,安安靜靜順順利利的下課了?
幾乎是數學老師走出教室的瞬間,教室里呼啦啦地趴倒一片,失眠的都不失眠了。
……
「顧雲熙在哪?」
「不知道啊。」
「你見著她了嗎?」
「沒有。」
迷糊間聞時歲聽見顧雲熙哥哥顧雲遊在四處詢問。
今天班主任不在,班裡少了一個人大家都沒注意,只以為是請假了。
但顧雲遊已經給顧雲熙打了十個電話了,給爸媽打電話也說不知道,給班主任打也說沒請假。
聞時歲依稀記得有人說:「王……月……那個人叫什麼,你把名字和班級給我……」
「她叫顧雲熙……」
聞時歲猛然驚醒,起得太急,腰磕在了桌沿,她一下弓起腰失了聲,太他媽疼了。
但還不忘沖顧雲遊招手,顧雲遊遲疑地走過來,「你沒事吧?」
聞時歲又擺擺手,「沒事,有個人大概知道你妹在哪。」
「一個叫王什麼月的女孩你知道嗎?」
王什麼月???還有叫這名的?
顧雲遊懵了一瞬,下一秒便反應過來,喊出聲:「王孜月!」
「對對對!找她!」
顧雲遊拉著聞時歲就跑,聞時歲踉蹌幾步後迅速跟上,這糟心孩子,她想,疼死了!
顧清晏半夢半醒間聽見模糊的吵鬧聲皺了皺眉,拿起放在一旁的校服蓋在頭上,繼續趴在桌上睡得昏天暗地。
一路狂奔到八班門口,聞時歲扶著牆揉了揉胯部,顧雲遊已經急壞了,衝進去就把王孜月拽出來,聞時歲急忙拉開兩人,給顧雲遊使了個眼色,顧雲遊才慢慢冷靜下來。
聞時歲:「你好,王孜月是吧,你知道顧雲熙去哪了嗎?」
王孜月剛開始嚇了一跳,現在已經滿臉怒意和不屑,她罵道:「我知道怎麼了,神經病啊,你媽死了吧!」
現場安靜了幾秒,再回神,王孜月已經不見了,她從走廊到了操場的一角。
王孜月被一路差不多半舉著過來,驚魂未定,被聞時歲放下後下意識抬頭看她,聞時歲比她高了快一頭,不再是那副親和模樣時借著身高的壓制很有威懾力。
聞時歲低頭看向王孜月的眼神里泛著壓抑的戾氣和冰冷,聲音也發狠:「我再問你最後一遍,顧雲熙在哪?」
王孜月還想罵,手已經成爪狀想撓聞時歲,聞時歲握住她手腕一掰,清脆的脫臼聲伴著王孜月的慘叫,又很快被壓下去。
她幾乎想也不想的要咬上聞時歲攥著她的那隻手,顧雲遊掐住她的脖子,手背上青筋暴突,「你不說,我有的是辦法找到,麻煩了點,但後果是你和你的父母、親戚在北海市包括周邊地區,一刻也不能待。」
聞時歲詫異了,這是校園片吧,怎麼轉到黑社會了?
王孜月現在是真怕了,聞時歲和顧雲遊放開她後瘋狂點頭,一邊揣摩顧雲遊的話真實度一邊想帶著他們從後牆狗洞爬出去,兩人自然沒爬,看王孜月爬出去後迅速翻牆跳出去。
幾個找事的膽都挺大,就在學校附近的老商業街找了個網吧。
他們進去的時候幾人還在喊。
「媽的,網管,續費!」
「快點,什麼破機器!」
「你走什麼?給老子坐那!」
顧雲熙皺眉,美人皺眉當然惑人,要不是性子實在剛烈,他們早吃上豆腐了,顧雲熙也說了,要錢可以,但是要干其他不該乾的,錢沒有,命一條。
顧雲遊甩了皺眉上前的網管幾張大鈔,慢條斯理地走向他們的機位,聞時歲悄無聲息的出現在幾人身後,湊腦袋看著屏幕上的戰績,調侃道:「哥幾個玩挺好啊。」
「麻!」
「我去!」
幾人嚇了一跳,惡狠狠地瞪向聞時歲,卻被她的臉一恍神。
顧雲熙眼睛亮了,雀躍地看著聞時歲,站起來躲在聞時歲身後,聞時歲向後退正好擋住她,最先反應過來的是黃黑色頭髮的少年。
他……沒等說話,顧雲遊一腳踹上去。
聞時歲「哇哦」一聲閉眼,同時不忘給顧雲熙遮住眼。
微涼的手掌覆在眼上,帶起一股桂花香,顧雲熙呼吸緊了緊。
黃黑頭摔在電競椅上,疼倒是沒多疼,就是夠恥辱的。
門外傳來吵鬧聲,聞時歲挑眉,其中一個綠色頭髮的少年捕捉到她的壞笑心裡湧上一股不好的預感。
「王智浩!你個小兔崽子,你又給我闖什麼禍?!」
黃黑頭一抖,連滾帶爬地跑向後門,被他爸一個疾跑逮住,就地抽出皮帶就打,剩下的幾個也不例外,挨罵的挨罵,挨打的挨打。
視線轉向聞時歲,只能看見她正放下手,眼眶通紅,看著好像哭過,一副不屈服的倔強白蓮花姿態。
「叔叔阿姨,謝謝你們能來,幾個小兄弟也不容易,雖然我們幫扶得了一時,但我們兄妹幾個,家境貧寒,實在受不住這樣的索取,無奈之下才通知的你們。」
這話讓原本心存僥倖和惡念的家長心思活絡起來,已經有人開始用權勢壓人了,聞時歲看著像被他們的惡言惡語嚇愣了,一隻手背在身後好像攥著顧雲熙的手安撫她。
顧雲遊皺著眉抿緊了嘴,顧雲熙躲在聞時歲身後肩一抖一抖的,看起來哭得不輕。
聞時歲:「欺負我們兩個大男人還算輕的,但是他們欺負到我妹妹頭上了,這屬於敲詐,校園霸凌!我們已經報警了。」
家長們慌了,不是一個勁地勸就是一個勁的威脅,剛剛第一個衝進來的家長沒參與威脅,只是皮帶抽在黃黑頭身上,一邊抽一邊問:「孩子,夠不夠?這樣夠不夠?」
三人沒做出反應,看起來鐵了心了,黃黑頭父親繼續抽,抽著抽著聲音變得哽咽:「孩子,夠不夠……夠不夠?叔叔求求你們了,饒他這一次,你們要什么叔叔都答應,給你們當牛做馬都行!」
「爸!」
「你閉嘴!」
聞時歲眼神黯淡,轉頭看向了顧雲熙,顧雲熙點點頭,那個黃黑頭確實沒幹過什麼,另外幾個人想碰她時還擋在她前面,一臉不耐地說:「要錢就要錢,不要干其它的,仗著自己力氣大算什麼本事,有本事去跟著戴哥打黑拳,那掙得才多,一場不下十萬!風險還小……」
幾人很快被他的十萬吸引了,漸漸就忘了這回事。
聞時歲點頭,那父親身上的體桖讓汗浸透,他噗通一聲跪在三人前面,臉上分不清是汗水還是淚水,「謝謝你們,謝謝你們!」
說完他放下一張銀行卡,拽起兒子就跑了。
剩下幾個還沒等出聲,嗚嗚的警笛聲破空而響,貫徹人間。
聞時歲臉上哪還有「惶恐」,明晃晃的嘲諷激紅了一眾人的眼,特別是她手裡突然舉起的帶著錄音的手機。
到了警察局,顧雲熙一個個指認,幾個小混混幹過的事不少,很少被抓現行,一般都是拿錢息事寧人,這次他們想故技重施,然後,顧雲遊叔叔顧丹鴻進來打斷了他們。
他們被當頭一棒敲懵了,不是,他們不是家境貧寒嗎?!顧廳是他們叔叔?!那豈不是說明他們是顧家人,那個橫貫北方商政和侯家是親家並且旗鼓相當家產無數的顧家?!
這叫家境貧寒?!
聞時歲無辜臉,她確實窮啊。
大人在處理事,聞時歲憋了半天終於問顧雲遊:「你真能讓他們離開啊?」
顧雲遊正義凜然:「法治社會,我們沒有權力去決定別人的去留……但是錢可以。」
三個人嚴肅了沒三秒便笑作一團。
回去的時候顧丹鴻盯著聞時歲側臉看了許久,心裡琢磨著這股來路不明的熟悉感。
聞時歲低頭看著手機,五個未接來電,都是顧清晏,她撥回去,嘟了一聲便接了,聞時歲笑著「餵」了一聲,電話就被掛斷了。
聞時歲:「……」
她不死心又撥回去,掛了,又撥,掛了。
聞時歲:「……」死孩子。
一番波折後下午到校,顧清晏聽見動靜斜眼觀察了一下,又很快別過頭,裝模作樣地看書。
聞時歲一進門就看見了,她笑得蔫壞,往顧清晏……前面的座位走去,坐下,一句好話也沒說。
慣的,她肯定的想。
顧清晏眉皺得更死了,書也不看了,趴在桌上睡覺,剛挨上手突然想起今天就是因為睡覺才錯過的,猛直起身,給自己氣得覺也不睡了。
從聞時歲鏡子裡看就是顧清晏剛趴下就像被什麼東西彈起來了,在那坐得板直,氣鼓鼓的。
聞時歲擋著臉笑得東倒西歪。
時間指向六點,顧清晏偷偷看了聞時歲好幾眼,下課鈴聲響起,他攥緊手裡的糖,等著。
聞時歲遲遲不動,他少見的有些緊張,等到她終於站起身,卻伸手遞來一個小瓶子。
他接過,少女笑得讓他心神蕩漾,轉身便走了。
少頃,顧清晏終於看到了瓶子裡的紙條,他小心地取出,隨著紙條的打開,啪嗒掉落一顆糖果。
而信上寫著——
大氣鬼顧清晏親啟:見信如見吾,在此望顧大人海涵,是小的的不是,氣大傷身,小的愛你(๑°3°๑)
還有,顧清晏最好最大度啦~(顧清晏小氣鬼|ω・))
超級大氣鬼聞時歲於日落時分寫下
顧清晏手支著臉,臉上盪開少年氣的羞澀,眼裡又滿是好笑和溫柔,太陽多照了一會才收回最後一縷殘陽。
骨節分明的手拆開糖果藍色的包裝,他看了一會才放入口中,嘴角的笑越來越大,手裡捏著包裝袋看了又看。
什麼牌子的,這麼甜。
到了飯點,夜晚籠罩,前方漆黑一片,很快,燈亮了,年輕的身影三五成群地走在柏油路上,偶爾有人像風一般跑過去,吸引了一眾視線,又很快收回,轉眼因為一點小事笑作一團。
老師笑看著這群青春洋溢的少年,心裡無限感慨。
年輕的時候總覺得未來有無限可能,年少輕狂,不珍惜眼前人和大好時光,滿心期待未來會有更好的,義無反顧的奔赴。
其實,最好的都在這了,只是人再也回不去了。
長大在社會的你可能覺得上萬的房子和車便是心之所向,年少在校園的你只覺得一顆幾毛錢的糖便是最簡單最好的定情信物。
一個人不帶任何色彩的走來,只是身上帶了縷光,便足夠少年為其所向披靡。
——
晚上
「下課。」
「老師再見!」
迎著月光,踏著晚風,莘莘學子們歡笑著打鬧著向宿舍樓奔去。
聞時歲把書整齊放好,拿著筆記本往外走,王玲叫住她,「聞時歲,你爸爸在外面等你。」
知道她爸為人的幾個人心裡都咯噔一聲。
聞時歲心也一提,儘管有些不願,但還是決定去見他,畢竟父親這個詞,占據了她目前的大部分人生。
去校門口的路有點長,天已經涼了,聞時歲儘量加快腳步。
夜色中,一個黑影朝她招手,「樂樂!」
——(題外話)
顧清晏,不是我說你,怎麼和我一模一樣的,一睡起來就啥也不關注|ω・)(他不高興是因為聞時歲沒有和他分享這件事,其實顧清晏可好哄,聞時歲一跟他說話他就不生氣了。)
遙記得有次樓上打架,鬧得特別厲害,家具都砸了,我爸媽以為地震了,拽起我奶就跑,就留我一個人(●—●)
去年地震也是,我奶說晃我沒晃起我來。
下課睡覺,上課五分鐘了我還在睡,還是我自己條件反射嚇起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