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夠了沒，當著一群人的面打你女兒顯得你很威嚴很有教養是嗎？」
女人一愣，指著程河破口大罵：「你有病啊，我教育我女兒關你屁事！」
程河收回手，聞時歲適時地遞上紙巾，她接過，一邊擦手一邊踢了踢地上不知道什麼時候掉的作業，「你把我作業弄髒了，我下午要交，你說關不關我事。」
女人明顯卡住，準備開始典型的一哭二鬧三上吊，小女孩顫抖著拿著一根棒棒糖給她，「媽媽別生氣了，我聽話。」
「你哪來的糖？我成天累死累活的幹活你就買這些沒用的東西！」女人奪過糖狠狠摔在地上。
「不是的，不是的。」是哥哥給的，她捨不得吃所以給了媽媽。
「我給她的。」顧清晏擋在小女孩面前，血氣方剛高大俊朗的少年讓女人隱隱猶豫。
攤位老闆這時出來當和事佬，「教育就教育嘛，你打孩子做什麼？快，都坐下，這頓我請了。」
他說的話里不知哪個打動了女人，她拉著孩子坐在離聞時歲他們最遠的桌，但是總共就五桌，再遠也遠不到哪去。
他們能很清晰地聽見他們的對話。
「你吃就行，你吃完我再吃。」
「貓又髒，又費錢，又費時間，誰有空給你養啊。」
「狗更不行了，你看啊……兔子？兔子也不行，你就老老實實的上你的學，其它事你別管，我告訴你，爸媽掙錢不容易，上次差點就被裁員，好好珍惜你現在的好日子吧，以後說不定就沒了……」
聽得幾人鬱結，聞時歲差點就上前跟她理論，但想到這又不是真的，都是程序編寫出來的，都是假的，對，這樣想，不氣不氣。
三天時間轉瞬即過，入考場前每人都在加油，考場外熙熙攘攘，到處都是橫幅和捧著花的人。
「加油，bless you。」
「一定的。」
幾人相繼進入考場。
這裡看著和平常無異，一切都有條不紊地進行，某些考場有人缺考，也沒人在意。
考完試第二天就出成績，聞時歲不禁唏噓，這麼趕，系統給發工資不？
毫不意外，聞時歲通過考試，她屈指彈彈成績單，這不順手的事。
但有人沒那麼幸運，龔賀，宋嬌嬌還有聞藏，都沒通過考試。
知道在看似溫良無害實際危機四伏的這裡分別是不可避免的，三人假裝灑脫地揮揮手，讓他們快走，想哭又不敢真得表現在臉上，怕他們回頭，走得不安生。
［蒼：恭喜您順利通過考試，請繼續下一個世界，祝您好運。］
［恭喜您通過「中式教育」考試，生命值優秀，請繼續下一個世界。］
聞時歲叫住蒼：「如果失敗太多次會怎樣？」
［蒼：您已經見到了，會被同化，擁有自我意識，卻不是自己了，融入這個世界，循環一樣的人生。］
一句話讓聞時歲遍體生寒，說出的話自己都聽不清，「所以……」
［所以他們是，活生生的人。］
這句話在每個人的系統頁面上清晰可見，包括蒼的話，范年下意識想轉身回去，回去救他們。
卻被顧清晏一把拉住，他第一次動怒：「你他媽放手！我要去幫他們。」
聞時歲也憤怒，痛恨：「幫不了他們，就算幫又能幫到哪去？這僅僅是一個小小的假的世界，現實中這樣的人數不勝數！你以為數據統計的便是真實的，準確的？
早就受害的人已經在地下腐爛成泥，正在受害的人在角落裡生根發芽，將受害的人還在對未來懸懸而望。
有的人環遊世界，而有的人甚至一輩子走不出十里，教科書上說得好聽，誰不是一枕槐安。
你說，是那些環遊世界的人錯了，還是寸步難行的人錯了？誰有錯？世界就是如此，人只能認命，這才是世間常態。」
身後傳來「有人跳樓了」的驚呼，撕心裂肺的聲音聽得他們心如刀絞。
中式教育的背後，不只是無法言說的苦澀，淹沒人海的平庸，遍體鱗傷的家庭，空缺灰暗的童年，孤僻分裂的精神。
還有少年焚燒自己綻放的絢爛煙火，照亮這世間冷暖，燦爛的煙火背後是失去生命的人，是奔赴自由的人，是付出巨大的代價的人，光徹亮雲霄，但下面的人好像在裝作看不見。
家庭上
我上一秒和你據理力爭被你一句句不著邊際自以為是的話砸得抱頭鼠竄，躲起來的下一秒可能就因為這些不沾學習的事和話破涕而笑，覺得其實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而門再次被打開的那一刻，猙獰的臉，身上的鈍痛，言語的銳利，都在告訴我，我們始終都沒有和解。
東亞的小孩們大多習慣了潮濕陰暗的愛，家人總是帶給他們不確定，讓他們患得患失甚至覺得自己沒有那麼重要，沒有人愛他們，自虐一樣的喜歡著被人誤會傷害後得到珍惜的劇情。
現實中，可能他們並沒有被理解，漸漸的，也成了他們最討厭的模樣，病態的感情像遺傳病一樣延續。
愛情上
我都是為你好的背後是隱忍不發孤苦無依不願再愛的人，小心翼翼喜歡上一個人，卻還是會因為婚禮上一句：我愛你，我們成家，一切依你，不會讓你做不想做的事而痛哭。
幸福很簡單，但自以為是的教育讓它連一句我愛你都難以啟齒，以至於我只是說了一句：你很棒／我愛你／不是你的錯／我聽你講／你去做就好你便淚流不止。
生活上
被這個太貴了、這個不值當、你不配、我是一個什麼角色充斥著，誰過的好，便去模仿誰。
總有人問你是誰？總有人回答我是誰誰的孩子，誰誰的父母親人，誰誰的員工……你沒有忘記自己的名字，你只是忘了自己是誰，你本來最好的模樣是什麼。
中式教育下
風華正茂的孩子因為一句遲遲等不到的「對不起」誤了芳華，劍走偏鋒，執拗的變壞，變得不可理喻，卻也沒看見大人眼裡流出一絲後悔和歉意，只有仇人一樣的「你怎麼不去死」。
我始終覺得，努力是必須的，但你的努力沒有回報便可另闢一條途徑，只要你不斷地走，累了可以歇一會；成功不是一定的，成長才是成功道路上最珍貴的，平凡的道路上別人看不見你，你可以看見你自己。
你可以變得更好，而不是只知道一味地抱怨，讓你忘了原來可以反擊，痛苦不喜便努力擺脫，失敗跌倒便努力爬起，如果排名上有十萬個人，那必然有第十萬名，但是為什麼只能她／他是第一名？
其實每個人都在努力地活，明天的太陽不一定看得見，但一定會升起，因為他們總會看到有人在向著那個方向追逐著，所以也緩緩站起身或只是站在原地看著，看著看著就看到了曙光。
至此，中式教育雖然錯誤但仍然正確。
……
「那為什麼不走或者在他們傷害你的時候讓他們消失？」
「因為會坐牢，不值當啊。」
「已經消失了。」
「沒錢。」
「我走了，雖然過得艱難，但還好。」
「他們不經常這樣，雖然有時會這樣想，但愛他們大過於討厭。」
「我親人都待我很好。」
「因為世界這麼大，我真的就會孤身一人了。」
……
迎接他們的光撒下，將他們與身後的世界分隔，光與暗交接，它們不會相容。
——（題外話）
果然，不做人的感覺很好(¦3[▓▓]
中式教育暫時到此，後續說不定會加，完了，說話今天不熬夜，又是兩點多，不行，心臟受不了了，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