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伙子,我看你氣度不凡,應該不是滄水村的人士吧?」
馬夫坐在邊上,喝著葫蘆里小酒,回頭問道。
經過多年修煉,陳烽整個人的氣質已經不像當年,他目光平定道:「老伯這麼確定?」
馬夫呵呵一笑,「老頭子我也在這條道上走了快二十年了,看人無數,我觀小友第一眼,便深知絕不是我等這山野之人。」
「小友要去滄水村,應該不是回家,而是有其他什麼要事。」馬夫信誓旦旦道。
聞言,陳烽微微一笑,但也沒有反駁,只是回道:「也跟回家差不多吧,算算日子,我也許多年未曾回來了。」
馬夫一愣,隨即點了點頭:「原來如此,倒是老頭子我膚淺了,不過年輕人也的確應該出去走走,志在四方,小伙子你也算是衣錦還鄉了。」
陳烽笑了笑,不說話,任由馬夫一邊喝酒,一邊吹噓著自己年輕過往的光輝事跡。
「小伙子,滄水村到了,我拉客這麼多年,這麼遠的路還是頭一次拉,價錢還是就跟開始約定好的一樣。」
陳烽點了點頭,拿出剿匪得到的一些碎銀看都沒看就遞了過去。
「小伙子,給多了。」馬夫道。
陳烽頭也不回,只是擺了擺手,聲音傳來:「多的給你當酒錢!」
聞言,馬夫立馬笑容滿面:「好嘞!小伙子慢走啊!」
只要過了這個路口,便是滄水村了,不過到了這時,陳烽卻是站在原地,似有些近鄉情怯。
「那是我的家,我怕什麼?」
陳烽自嘲笑了笑,不過一陣猶豫過後,還是選擇拿出一身黑袍罩著自己。
在他記憶中,家就在滄水村最邊緣,不過待陳烽來到這裡時,屋內空無一人。
看了眼天色,這個時間爹娘應該還在地里幹活,陳烽倒也不覺得意外,略微猶豫後,他還是輕輕推開木門。
他掃視一眼,黑袍下的眼眶有些紅潤,屋內的布局沒有變,仿佛回到了當年,時間被定格住,唯一不同的,只有自己,已經不是年幼的自己,每天幻想著成為仙人。
不知不覺,陳烽走到曾經屬於自己的房間,裡面雖然說不上是一塵不染,但也整齊乾淨,一切擺放得宛如當年模樣,可以看出一直都有所打掃。
撫過被子,陳烽內心滿是複雜,甚至有一股衝動,他想摘下黑袍,倒在床上美美睡上最安心的一覺,第二天一早起床吃上娘親做的早餐。
可是......這一切都回不去了........
陳烽忍不住躺倒在床上,那股熟悉感撲面而來,只感覺很累,很累.......兩眼沉重無比,忍不住的睡去。
不知過去多久,天色已經漸晚,兩道有些佝僂的身影拖著滿身疲憊回到屋外。
他們不過五十歲左右,但卻滿頭的白髮,一路回來,卻是看見自家屋子木門半掩。
「咦?你這婆娘出來的時候是不是忘記關門?」中年男子偏頭看向身旁中年婦人。
「不可能哩!」
「莫不是進賊了!」
陳烽父親似乎想到什麼,臉色一變,連忙跑過去。
「嘎吱!」
一推開木門,陳烽父親連忙看向四周,不過想像中凌亂的一幕並未發生,這讓他心裡倒是鬆了口氣。
不過這時,房內的動靜卻是立馬牽動了兩人神經。
那是兒子的房間!
夫婦對視一眼,都是看到了對方眼中的期待,連忙走了進去,可他們記憶中的那道身影並沒有出現在他們視線當中。
兩人苦笑一聲,不過婦人卻是輕呼一聲,她發現了被子上的褶皺,就像是.......有人在這躺過一樣。
她忍不住走了過去,滿是老繭的手輕輕放在被子上,似乎是心有感應,眼淚頓時奪眶而出。
「你這婆娘!崽沒回來就沒回來嘛!你哭什麼!崽現在是仙人了,每天都要忙著修道,哪有時間回來哩!」陳烽父親雖是這樣說,但見到妻子這副模樣,他眼眶也有些發紅。
「是烽兒啊!是我們的崽啊!」
婦人在這一刻終於是忍不住,她趕忙走了出去,朝屋外四周發瘋般地尋找,可終究是沒能見到她朝思暮想的孩子。
「真的是崽!」
陳烽父親也是回過神來,連忙跑了出來,見妻子掩面痛哭,他通紅著眼睛,朝著四周大吼:「烽兒!是你嗎!是你回來了嗎!為什麼要躲著爹娘!」
直到回聲消散,也不見有任何回應,陳烽父親眼裡閃過一絲失落,他走向妻子,拍了拍她的後背。
「他是仙人,我們是凡人,仙凡兩隔,崽不肯見我們,一定是有他的苦衷,只要他平安就行了,莫哭,莫哭........」
屋外不遠處一處林子裡,陳烽靜靜地站在這裡,內心滿是複雜。
「爹,娘,孩兒不孝!」
跪在地上重重磕了三個響頭,抹去眼眶淚水,陳烽毅然決然轉身離去,或者這是他最後一次見到兩位至親了。
現如今距離回宗期限只剩下五天,這些時間趕回去是完全夠用的,不過陳烽卻並沒有選擇如此,反而是往反方向趕去。
他倒不是要逃離正天宗,而是去履行一個承諾。
古黎郡,位于越國中南部,距離陳烽老家所在的位置相對來說比較遙遠,足足趕了七天路,陳烽這才來到此境內。
這是一個大郡,人口數量在越國境內也是數一數二。
經過多方打聽,陳烽時隔一日,這才來到王臨福的老家,清水灣。
「這位老伯,可知道王懷家在何處?」
陳烽攔下一位路人,至於王懷,正是王臨福家父姓名。
清水灣也不是很大,大部分人相互之間都認識,那老伯先是點了點頭,不過很快便警惕道:「王懷都死了二十多年了,你打聽這個幹什麼?」
陳烽連忙道:「王懷可有一子,名為王臨福?我是受他所託,特來為他祭拜。」
「原來是這樣.........不過王臨福那小子人呢?他怎麼不回來祭拜他爹娘,反而托囑你?」那人有些好奇道。
陳烽一愣,不過還是沒有將王臨福的死訊說出來,苦笑道:「王兄因為一些事情脫不開身,所以耽擱了,這才特意托我過來。」
說起這個,那老伯也是嘆了口氣:「那孩子也是個苦命人啊,從小沒了爹娘,自從他被逼走後,也有快十年沒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