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溫柔的歲月,斑駁的流年
2024-08-07 09:05:58
作者: 風過無痕12345
我的家在這個院落還算不錯的,爸爸是建築公司的工程師,正是年富力強。他衣冠楚楚,風度翩翩月薪九十多元的工資,頂兩個人上班了。媽媽不用工作,用媽媽一句話代表了:比上不足,比下有餘。其實,媽媽喜歡上班,她東北大學畢業,中學語文老師,也許是我們弟兄們的拖累,她不工作了,她來到了當時電燈不明,馬路不平,窗戶上還糊紙的古城,就是為了和支援大西北建設的爸爸團聚。
一個家團聚了,我們高興壞了。這裡有古老的城牆,茂密的樹林,靜靜流淌的護城河,還有黑乎乎幽深莫測的城牆洞。我們玩瘋了,玩野了,玩到上學的時候還在繼續。
每到周末,我們和爸爸媽媽一起到公園。遊樂場的木馬是我們永遠追逐的目標,騎上去,耀武揚威的得意忘形,迎來了多少孩子們的羨慕嫉妒恨。我們還能看一場京劇,內容看不懂,可是我們有一瓶汽水喝。小氣的爸爸只買一瓶,我們一人一口,甜甜酸酸還麻酥酥的感覺,叫我含在嘴裡捨不得咽下。多年後我也常常喝汽水,怎麼也喝不出當年的味道。
我們院裡有棵大槐樹,枝葉婆娑亭亭如蓋。每年五月槐花盛開的季節,也是我們爬樹採摘的時候。宋家三個孩子猴子一樣爬上去了,我的兩個弟弟爬上去了,我圍著大槐樹急得轉圈圈。忽然一隻有力的大手拽住我的衣領,還沒明白怎麼回事,我的雙腳穩穩噹噹落在屋頂的灰瓦上。大片大片的槐花盛開在我的眼前,是劉叔叔把我拽上來的。我歡呼雀躍,劉叔叔說,慢點,小心滑下去。
中午飯,家家都是槐花飄香。蒸熟了的槐花放了麻油,蒜泥和陳醋,於是清香,醇香,濃香,混合著鋪面而來的風都是香的,整個院落就沐浴在香氣四溢中了。
接連好幾天的陰雨,把人們的心底都發霉了。劉家奶奶在院裡豎了根棒槌,上面還立了個酒杯。只見她雙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詞,不顧滿地的泥水,雙膝跪倒足足三分鐘,瓢潑大雨把她霎時間淋成落湯雞。她病了,發燒三天才退了燒。蒼天要的就是這樣的虔誠,兩天後雨停了。天空就像藍色的海洋,白雲朵朵就像揚帆的小船,大人們開始晾曬被褥衣服,還有人把返潮的包穀面拿出來晾曬。人們立杆子,釘釘子,栓繩子,一會兒院子裡就掛滿了色彩斑斕的新舊不一的晾曬物,就像斑駁陸離的萬國旗。
孩子們瘋著鬧著跑出家門,我和兩個弟弟,宋家的宏運宏來和宏遠,張伯伯家裡的一波一秋和一桃。我們不約而同的飛到城牆根下面的城洞口,黑乎乎的洞口泛著冷氣,探頭望去,在深處拐了個彎。滿頭大汗的我們倒吸口涼氣,誘惑力和恐懼感交織在一起,孩子們互相看著誰也不說話。
宏運11歲,他是最大的,他大聲說,我先進去,你們跟緊我。第二個應該是我了,我十歲。有點猶豫,更多的是害怕。我硬著頭皮跟上了,野丫頭一波插在我前面:膽小鬼,跟上我。他挖苦著我。「好涼快呀!」後面的人喊叫著。可是很快就沒有人說話了,後面的人扯住前面人的衣襟,看著洞口漸漸熄滅了的亮光,小心翼翼的向前邁步。洞裡漆黑一片,伸手不見五指。陰涼的洞壁潮濕的能滲出水來,腳下坑窪不平,我們高一腳低一腳的走著,沒有人說話,甚至連大氣也不敢出。
感覺走了好久好久,前面似乎有點光亮。頓時我們有了勇氣,腳下的步子加快了,互相牽拉的手放開了。要不是洞面太窄,我們就想跑起來了。我們看清楚了,出了洞就是我們天天去的樹林子和護城河。「噓!」走在前面的宏運回頭對我們擺手,那是臥倒的信號,我們趴在潮濕的地面。就在臥倒的一瞬間,我看見了出口坐了兩個人。宏運回頭對一波悄聲說:「看見了嗎?,是一男一女。」一波快活的大聲說:「是媽媽。」她急忙站起來向媽媽跑過去。宋叔鐵青著臉訓斥宏運:「跑到這裡幹什麼?回去寫作業。」我們悄悄的向後轉,原路返回。那天我們都甩個臉,好像誰欠了我們錢不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