撥開人群，沈清河看清了面前的少女。
她頭高高的揚著，穿著一身紅色錦衣華服。
風吹過來，頭上金色的流蘇微微顫動。
看得出來身份不低且為人刁蠻。
少女身後跟著好幾個穿著上好料子的冷峻男子，眸中殺意四射。
只等她一個命令便會當街抹了這個少年的脖子。
男子背對著沈清河，她望不清容顏。
只是單看這個背影，沈清河便認出了他。
「懷時表哥？」
聽見熟悉的聲音，男子轉過頭，看見來人，欣喜的一笑，「清河，我正要去王府找你。」
少女聽見聲音，往這邊看了過來，見到沈清河的臉冷笑一聲。
「我當時誰呢，原來是鼎鼎大名的清平公主啊！」
周圍百姓都在疑惑，扶風啥時候多了一位清平公主，又聽見少女開口。
「這個賤民是你表哥？衣衫那麼破爛，西晉如今已經窮到這種地步了，堂堂皇子穿這種料子？」
少女仰著頭，眼睛斜睨，看起來很是不屑。
秦懷時看她這幅神情有些生氣，音調也提高了幾分。
「這位姑娘，你這就有些胡攪蠻纏了吧！分明……」
少女冷冷打斷，「一國皇子跑來扶風訛人，還訛到本小姐頭上，算你倒霉。」
說著少女朝沈清河看過來，冷笑道：「清平公主，雖不知道你使了什麼手段讓荊北王立你為妃，不過既然聖旨已下，你就應當做好荊北王妃的分內之事，不要讓什麼阿貓阿狗都跑來扶風丟荊北王的臉！」
聽見少女的話，圍在這裡那些不明真相的百姓開始議論紛紛。
「西晉國如今已經落魄到這等地步了嗎？」
「我聽說自上次淮河一戰，西晉國君將所有富庶的城池都獻上了。」
「再怎麼樣，一國皇子當街訛人實在是貽笑大方。」
「那位公主便是西晉進獻的公主？不知怎樣勾了荊北王的心，這等小國來的也配做正妃？」
「……」
周圍百姓議論的聲音越來越大，落在沈清河身上的目光也越發鄙夷不屑。
少女本以為沈清河會難堪，可她神色如常。
沈清河迎上少女不屑的目光。
「這位姑娘，我想你搞錯了，其一這不是西晉的皇子，其二荊北王親自去聖上面前求了旨意要立本宮為正妃，你既如此瞧不上，那不若去說與聖上讓他收回聖旨。」
少女一聽這話，慌亂斥責道，「大膽，聖上下旨，豈是你說收回便收回！」
「呵呵，」沈清河嗤笑一聲，「我想你搞錯了，不是你覺得本宮不配嫁與荊北王嗎？」
少女怒目圓瞪，惱羞成怒，順著沈清河的話便說：「配不配的，你心中自有桿秤，不用本小姐說。」
說罷，少女抬起眼居高臨下的看著沈清河。
可想像中的羞愧難當沒看見，反而看見沈清河無辜的眨著眼睛問：「那你覺得本宮配不配呢？」
少女一口氣上來，當即便怒道：「自是不配！」
說完，周圍的百姓紛紛小聲的支持。
沈清河故作疑惑的歪了歪頭，語調微微上揚，「聖上覺得本宮配嫁與荊北王故賜下聖旨，荊北王也覺得本宮可做王妃故去求聖旨，便是不知這位小姐以什麼身份來覺得我不配？」
沈清河這一問，少女怔住。
連周遭都瞬間靜默，百姓們也反應過來，這些不是他們該議論的。
獨孤玥本不欲管這事，可在人後看見風向突變，向後面的侍衛使了個眼色，替她撥開一條路。
她款款走到人群中央，蹙著眉問，「皇嫂，發生何事了？」
她帶著面紗，一雙美目向那個少女看去，疑惑道：「楚小姐？」
少女一眼便看出了是獨孤玥。
本想讓沈清河吃癟，再去向獨孤玥邀功，可聽獨孤玥的稱呼，她們似乎和好了？
邀功不成，少女也不願意再在這浪費時間，主動低頭福身道：「清平公主，楚憐在這向您和這位公子賠罪了。」
「今日嫡母讓我去普華寺上香，我一時心急，說話急了些，望清平公主不要見怪。」
周圍一陣唏噓。
原來這人便是楚將軍家嫡次女楚憐。
知道了身份，自然也對她說出這話見怪不怪了。
武將之家說話直率，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
更何況，他們剛才還同她一道說了清平公主不配，他們只能選擇閉嘴。
楚憐說完，便要上車。
「等等。」沈清河喊住她。
楚憐轉過頭，擰眉看著沈清河。
大約是對沈清河的死纏爛打有些厭煩，她又高高的揚起頭。
「還有何事，莫要耽擱我去上香。」
沈清河轉頭低聲問：「懷時表哥，你可有事？」
秦懷時搖搖頭，或許是怕沈清河與這個官家小姐起爭執，他溫聲說：「走吧！別誤了這位姑娘上香的時間。」
楚憐聽到秦懷時的聲音，翻了個白眼就想走。
「等等，既然我表哥未曾受傷，你便向他道個歉吧？」
聽到沈清河的要求，楚憐瞪大了眼睛驚訝的問：「你說什麼？」
她沒想到沈清河一個小國來的公主竟然那麼膽大，居然敢與她不善。
「你與我表哥道歉。」
沈清河再次強調。
楚憐氣沖沖的走下來。
用盡了力氣扔了個銀袋子在秦懷時身上，倨傲道：「這點銀子賠給你了，丟人現眼。」
說完，她跺了跺腳，氣鼓鼓的看了一眼沈清河。
沈清河不滿的說：「楚小姐，我們不要銀兩，只要道歉！」
楚憐怒罵：「沈清河，不要給臉不要，你什麼身份？他什麼身份？」
兩人僵持著，獨孤玥不耐煩的走上前來，隱有怒氣。
「楚小姐，你弄壞了這位公子的衣裳，只是讓你道歉，為何還在這浪費時間？」
獨孤玥說的相當不客氣，甚至可以說是逼迫楚憐。
楚憐不可置信的看了眼獨孤玥，看到她即將爆發的眼神，她還是敷衍的說：「這位公子，對不起，弄壞了你的衣裳。」
說罷，她轉過頭來看著沈清河，「清平公主，滿意了嗎？」
已經要到想要的結果，沈清河沒有再糾纏，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