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氣溫格外的低,天地間一片銀裝素裹。偶爾還有雪花從天空飄落。西北杆子風颳地「嗚嗚」的,乾枯的樹杈子在風中相互碰撞,發出嘎嘎的聲響,讓人感覺分外寒冷。
路上的行人不多,都穿著厚厚的棉衣,縮著脖子,弓著腰,亦步亦趨地往前走。
不遠處,有一位四十多歲的大媽挪著小碎步,因為地上很滑,所以她小心翼翼地前行。
這時,後面來了一輛三輪車,可能是因為路滑,不好控制方向,一扭歪,正好把大媽給撞了一個跟頭,大媽摔倒的時候,好巧不巧地頭磕在牆腳的一塊石頭上去,就聽老太太一聲慘叫,頓時頭上的血就流了下來,鮮紅的血染紅了雪地,那片紅色在白雪的映襯下顯得格外嚇人。
蹬三輪車師傅一看這個情況,知道闖禍了。今天剛出門,想趁著雪天出行不方便多拉幾趟,結果還沒掙到一分錢,就得賠錢,這怎麼能行,他毫不猶豫蹬著三輪就跑了。
天氣冷,頭上包的也嚴實,誰也沒看到他的臉,這年代也沒有監控,跑了就很難找到了。
後面走過來一個中年婦女看了一眼摔倒的大媽,毫不客氣地說:「臭資本家的太太,摔壞了活該!」說完扭著臃腫的身子走了。
其他路過的人也都紛紛躲著走,沒有一個上前幫忙的。徐慧真見狀,同情心泛濫,趕緊從口袋裡,實際是從空間裡,拿出一塊乾淨的紗布,小跑著過去,把大媽扶著坐起來,在她的頭上簡單包紮了一下。
然後關切地問:「怎麼樣?嬸子,能起來不?你的傷要不要去醫院看看啊?」
老太太捂著頭,迷迷糊糊地說:「謝謝你!」
徐慧真:「腿沒事吧?我扶著你,看看能不能站起來。」老太太扶著徐慧真,用力想站起來,可是腿上傳來的一陣劇痛,讓她又跌坐在地上。
徐慧真一看這情況,說:「是不是腿也傷著了?這雪地上坐著也挺涼的,要不我先背你去我的小酒館吧?」說完蹲下身子,示意大媽上來。
大媽有點不好意思,她成分不好,這幾年人們躲她都來不及,很少有人這麼熱心地對待自己了,面對熱情的徐慧真,她一時有點不適應。
在徐慧真的催促下,她只好雙手摟上徐慧真的脖子,趴在她的背上。
到了小酒館,徐慧真把大媽放下,讓她坐在凳子上。問道:「嬸子,您家住在哪裡?我讓人去叫你家人過來,陪你去醫院看看。」
老太太恢復了點神志,嘆了口氣說:「我家裡沒有其他人了,就剩下我一個老婆子了。」
徐慧真吃了一驚,沒想到這也是個苦命人。估計她就住在附近,也不知道為什麼事情,這樣的天還要出門?
徐慧真不是在大前門長大的,剛嫁過來一年多,對周圍的鄰居不太熟悉,所以也不認識她。
蔡全無正在後院清理雪,徐慧真把他叫出來,對他說:「你趕快蹬著三輪車,把這位嬸子送到醫院去,她的頭和腿都受傷了。我家裡還有孩子,走不開。」
蔡全無答應一聲,去推三輪車去了,兩個人齊心協力把大媽扶到車上,徐慧真從口袋裡掏出兩張大黑十,遞給蔡全無說:「把這錢帶上,萬一這位嬸子錢不夠,你先給墊上。都是街坊鄰居的,治病要緊。」
看著三輪車遠去了,徐慧真也不看街景了,萬一過一會兒再摔倒個老爺子,她還得學習雷鋒做好事。還不如回家逗閨女玩來。
理兒真是個省心的孩子,吃飽了,就睡覺,睡醒了就在嬰兒車裡自己玩,也不哭也不鬧。估計知道媽媽太忙了,沒時間陪自己。
徐慧真一邊搖著嬰兒車,一邊唱歌給孩子聽,享受難得的悠閒。穿越到這裡來以後,似乎神經一直繃得緊緊的。也許是初來乍到沒有安全感,這幾天都在忙著賺錢,生活節奏似乎太快了,弄得自己緊張兮兮的。
她發現這具身體的嗓音不錯,聲歌跟她的人一樣溫婉動人。
上一世的徐慧真也很喜歡唱歌,渾身的細胞都是跳躍的五線譜,奈何嗓音不好。她自己覺著唱的挺好,但是有人說她唱歌還跑調。
記得上學的時候,有一次班裡練習大合唱,她正扯著嗓子引吭高歌的時候,年輕的數學老師走到她身邊說:「徐慧真,你小點聲兒唱,你唱歌跑調知道嗎?你也不用不好意思,這叫五音不全?」
徐慧真的臉瞬間漲的通紅,羞愧的低下頭,心裡卻有一萬頭草泥馬在奔騰。她心裡腹誹:「你個數學老師懂音樂嗎?你才五音不全來,你全家都五音不全!」
從那次被刺激到以後,她就壓抑著自己唱歌的衝動,只有自己獨處的時候,或者在最親近的人面前才會吼兩嗓子。心裡那個憋屈啊,就別提了
但是這一世不一樣了,她的嗓子像百靈鳥一樣婉轉動聽。她可以放肆地用歌聲來宣洩心中的情緒。
快到中午的時候,蔡全無頂著一頭雪花回來了。他跟徐慧真說了一下情況:「大媽頭上的傷不太要緊,看著流了好多血,但是沒傷著要害,醫生給重新包紮了一下。腿部有輕微的骨裂,醫生給上了夾板,估計得一兩個月才能恢復好。」說完把剩下的錢交給徐慧真。
徐慧真憂心忡忡地問:「那嬸子說她家就她一個人,那這段時間誰照顧她啊?」
蔡全無:「誰說不是呢。你大概不知道,那位太太的夫家姓溫,以前是個資本家,建國後把大部分家產都捐給了國家。前年她丈夫因病去世後,兒子帶著剩下的家產出國了,就給她留了個容身的房子。」
徐慧真驚訝地張大了嘴巴:「她兒子也太不是東西了,出國也不差一個人,怎麼不帶上他媽呢?」
蔡全無:「兒子不是她親生的,她是繼室,進門後生了個女兒,沒成年就去世了。兒子們跟她也不親,誰願意多一個累贅?」
徐慧真:「原來如此。這人世間,幸福的家庭都是相似的,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
下午,小酒館裡人特別多,可謂是生意興隆。大概是下雪天,大家都沒有什麼事情,這個年代也沒有什麼娛樂活動,跑都到小酒館裡來喝酒,侃大山,暢談人生來了。
徐慧真站在櫃檯里,一邊給大家打酒,一邊聽大家聊天。酒過三巡,菜過五味,氣氛開始熱烈起來。
徐老師給大家朗誦了《誰是最可愛的人》,可以說是情感豐富,聲情並茂,迎來了一陣喝彩聲。
徐慧真在心裡感嘆:「徐老師也算是個愛好廣泛,多才多藝的人,如果心胸開闊點,也是個不錯的結婚對象。可是再婚的家庭,尤其是雙方都有各自的孩子,將來相處起來關係就很複雜,沒有點度量很難和諧共處。」